陈生财在唐家杂货铺站了很久，张管事是认识他的，多次想出去招呼他，怎奈手头上的账目还没有清算完毕，这就到月底了，要清帐了，怕耽搁一会儿功夫就会延误伙计工钱，这就没动。其他伙计在忙着，也不敢出动呀。

过了一会儿，张主事实在是不过去良心这一关，走出来对着陈生财说道，“老哥，别在外边站着，到屋里坐一坐吧。”

“不用，我就看一会儿，你先去忙吧。”陈生财摆摆手，张主事轻轻扯了扯他，他还是拒绝，张主事哀叹一声就进去忙碌了。

陈生财看着里边忙碌的情形，想到了十几年前，陈梨月刚嫁给唐安和不久，她会到店铺里帮忙，那天他来到这里，她欢快地跑出来，“爹，你来了，快进来坐！”挽着他的胳膊就进去了，又是倒茶又是吩咐唐安和去买些吃的过来，他连说不用，她说，“怎么不用？你是我的亲爹，女儿给你做什么都是在理的。”催促唐安和去买东西，唐安和那时候还没有现在那么市侩，他听媳妇的话，买了很多吃的给他，他吃了一点，其他的陈梨月让他带了回去，他还记得当时家人看到那些食物是多么欣喜，大牛还连说，“姑姑嫁了个好人家呢。”

之后他去了几次唐家，大家都对他很热情，他也感受到了温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亲人不再是亲人，而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唐有路要进来的时候看到陈生财，“外公，你怎么不进去呀。”他跟着清露喊“外公”也是很久了。

“我不进去了，我就站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你忙。”陈生财眼角是噙着泪的，他怕唐有路看出什么，赶紧转身随手擦拭眼泪。

“外公。”唐有路抓住他的手，“你来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看快到中午了，天那么热，哪能此刻就回去？跟我进去坐一会儿。”强抓着他进去了，他无奈，只能跟从。

唐有路带陈生财进休息房间，好茶泡起来，好吃的端出来，“外公，你今天来是为了那些流民？”

“哎，你也知道。”陈生财轻轻点头，眼睛看向四周，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啊，尤其是窗台上那个风铃，就是当初陈梨月放上去的，还差点掉下来了，后来证实是有了身孕，被他骂了好久，她却嬉皮笑脸说没事，摔一摔孩子就皮实了。

“我也是听蔡亮说的。”唐有路轻轻地说，他现在除了忙生意，就忙着跟蔡亮、林至和、钟期等人聚会。

“哦！”陈生财心里想着陈梨月，心思都不在听的份上了，唐有路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外公，待会儿我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回唐家休息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我等会儿就要回去了，我们是跟着啊树的牛车来的，可不能让他们等急了。”陈生财摆手，他不想却想见陈梨月，这复杂的心情折磨得他语无伦次。

“陈剥皮起码要太阳快下山了才会回家的，只有你等他们的份，没有他们等你的理由。”唐有路揭穿了他的想法，“外公不用拘礼了，大姐不在这边，肯定是我招呼你的，前面酒楼有些菜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不用不用，我随便吃点就好了。”陈生财不敢让唐有路破费，这城里的酒楼随便一餐都是几两银子，他不知道要卖多少粮食编织多少箩筐才能挣回来呢。

“哪能随便吃点呢？”唐有路有些生气了，“外公，您这是看不起我呢。”

“没有，有路，我......”陈生财不知道怎么说。

“外公，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说了要带你去吃东西，自然会带你去的，你再推辞，我就要生气了，将来我去了陈家村，我要告诉我姐姐，说你太客气，让她教育教育你。”唐有路颇为孩子气地说。

“好，那就依你。”陈生财没办法，只能这样答应。他相信不管是遇到蔡亮还是林至和，他们都会热情招呼他的。

唐有路一壶茶刚泡好，外边就响起了蔡亮跟钟期的话，“张主事，外公在不在里边？”张主事点头，他们就推门进来了，看到陈生财，赶紧上前行礼。

“乖，你们都乖。”陈生财很是欣慰。

“外公，我不是跟你说办完事就去找我们吗？要不是他们说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事儿没办完呢。”蔡亮有些埋怨，陈剥皮带着他们来的时候，蔡亮就跟他说了不要乱走，去鱼摊找他们或者直接去蔡家，他真没想到陈生财会不听话，他一听到流民说陈生财在这里站了很久，就赶紧过来了，还顺带把药店开到前面的钟期喊了过来。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事吗？”陈生财有些不好意思。

“这哪里是耽误事。”蔡亮哀叹一声，“你是我们的外公，每次来城里都偷偷地来，我们都没有好哈招待你，实在是不对呢。”

“就是，我们每次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像话。”钟期也有些埋怨。陈生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这是赶巧过来凑热闹呢还是干什么呢？今天外公就由我陪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唐有路声音高昂地说，他到陈家村的时候，陈生财对他不错，他随了清露喊“外公”那就是亲外公，不能让别人招呼了。

“喂喂喂，唐有路，枉费我对你那么好，你这是要抢了我们的外公啊，我们不让。”蔡亮叉腰说，钟期点头。

“什么让不让，外公要去哪儿，我就带他去哪儿，就这么办了。”唐有路不想跟他们纠缠下去。

“不行，外公由我们带着。”钟期摇头，他们一直忙，少去陈家村，偶尔托人送些东西过去，陈生财来了肯定要尽孝的。

“咱们都别吵了，要不这样吧，我们三个带着外公走动怎么样？”蔡亮提议，其余两人点头，“好，就这么办，我看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外公，走。”说着就去搀扶陈生财，陈生财被他们热情的模样吓晕了，随着他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