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缘起缘落,转眼就是几十年。在这十几年间,河套平原这片土地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乡村曾经那些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羊肠小路”被柏油马路取而代之。一条条柏油马路平平整整通进乡乡村村。通到农家的大门口。过去那些像鸽子笼般的小破房子。已经被青砖瓦房和土木结构的大房子取代。一座座房子也有了自己像模像样的围墙和大门。
而乡村道路上已经基本看不到过去那些老牛车和大马车了。取而代之是四轮车、三轮车、电瓶车。摩托车。还有小轿车……
河套市的大街小巷,也到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而街道的路面到处被扩宽并且安装了密密麻麻的路灯,如今河套市晚上的街道两侧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有的孩子说。如今晚上的夜景比白天还要好看。
李桂敏的那处破院子,也已经被她翻新扩建。现在是一砖到顶的红砖瓦房。就连院墙和凉房也都是红砖而建。银色的钛合金窗框上是双层钢化玻璃,紫红色的钢板大门。正房一百多平米,还是座北朝南,一进门是客厅,再往北套了个厨房。东西各一个卧室。房间里的家具也都换了新的。她喜欢清爽,家具的颜色全都是清一色的乳白色。
因为扩建,院子大了。李桂敏把院子里也开了块小菜地。春天的时候,她到街上专门卖蔬菜苗儿的摊子边,买几棵西红柿、茄子、豆角苗儿回来,栽到自个小院子里的小菜地里,时不时的浇水松土,时不时的坐在门口的矮凳子上默默的欣赏—到秋天的时候,她亲自培养的蔬菜到也能供她一个人吃一段时间
此时李桂敏刚刚给院子里的零碎浇灌了水。她进屋里洗了洗手,又出来停到家门口,晃动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接着习惯性的把双手卡在腰间。脸上绽放着满意的微笑,心情愉悦的环视着自己的小院子,欣赏着自己的小院子。自从她的院子翻新之后,她总喜欢默默欣赏院子里的每一处,接着回忆一下以前的每一处。
李桂敏以前奢望过这样一套房子。这样一处院子,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她觉得自己今生今世没有白活。她觉得即便有一天自己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也死而无憾。此生她终于是奋斗了一个如意的“小窝”尽管建造她这个“小窝”的资金来源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时候她甚至担心她会遭人责天谴。
李桂敏也有一件不如意的事情,那就是两年前福音堂福利院因为入不敷出而倒闭,除了刘帅被王玉玲接出来,现在租住在她的凉房里之外,别的孩子都被转到了公办的福利院。她现在除了照顾她的菜地。已经没什么正经工作可做。
李桂敏现在的生活来源就靠以前在福利院工作的时候,省吃俭用积攒下的一些积蓄,还有王玉玲给她的刘帅的房租费。有时候她也会心血来潮的上街去捡一些被别人放弃的纸片儿,或者空酒瓶子什么的换一点儿零花钱。
这么多年来,王玉玲一直在找工作,打工、失业、再找工作的圈子里忙碌,奔波。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起起落落,忙忙碌碌的生活。她想不习惯又能怎样。哭过、怨过、也恨过之后,钱还得自己四处奔波辛辛苦苦去挣,饭还得自己烟熏火燎去做,掉眼泪被别人同情一阵子之后就是瞧不起。既然哭都解决不了问题,到不不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这几天王玉玲又在到处寻找工作。今天上午,她找工作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突然想起刘帅的被套和床单已经都破了,应该给换一套新的了。于是她进楼里买了一件被套和一件床单。
王玉玲从百货大楼出来就直接去了刘帅租住的地方——李桂敏的家。
刘帅上学不在房子里,不过王玉玲也有一套李桂敏家大门和刘帅房门上的钥匙。她轻车熟路的用钥匙开了大门,开了刘帅家门的锁头,推门而入,麻利的给刘帅的被子和床上换上新的被套床单,把换下的床单被套装在自己提的塑料袋儿里,她准备拿回去洗一洗,再补一补,将就着还能换洗一段时间。干完这些个活儿,她坐在床边儿上想歇一会儿就走。无意间目光落在刘帅的书桌上,见摆在书桌上的相框儿里是一张刘帅的六寸彩色单人照片。她皱眉望着照片里的刘帅,起身移步到书桌旁坐在椅子上。拿起相框儿仔细的端详着,她在心里嘀咕:“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像我,也不像他的爸爸,难道是时间太长,我忘记了他爸爸的样子?”良久,她觉得自己的长相也好像不怎么像自个的父母。
李桂敏早就发现王玉玲进了刘帅的房间,但是她装着没看见,她斜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上的一本杂志。近一两年,她有些不太想见到王玉玲。因为每次见到王玉玲,她总敏感的觉得王玉玲身上有一股子被生活挤压过的深沉、忧虑……而王玉玲的那种情绪,总会揪扯折磨着她的良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觉得内疚、不安或者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涌动、折腾,让她感到很不是滋味。
刘帅的日常开支,除了政府给的低保就是王玉玲出,而随着刘帅越来越大,只学习资料费就增加了不少,而王玉玲用血汗换来的钱,供养的却不是她的亲骨肉,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她李桂敏当时的贪婪所赐。但是李桂敏转而又想,如果现在王玉玲供养的是她的两个私生儿女,也许她的生活会更加艰难。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她自个应该是个功臣,而不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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