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玲推门步入李桂敏家的时候,李桂敏的上身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故意惊讶的说:“玉玲,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没听到大门响。人老了,这耳朵也不行了。”
王玉玲淡淡的笑了笑,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缓缓坐到李桂敏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她明知道她眼前的李阿姨是故意一惊一乍,但是她不想揭穿她。曾经她不想得罪这个女人是因为她的儿女,如今她不想得罪这个女人依旧是因为她的孩子刘帅。
王玉玲从她的衣服兜子里摸出个方形的布钱包儿,小心翼翼的拉开钱包儿上的拉链儿,从里面取出贰佰元钱。把钱放到茶几上,然后又往茶几中间推了推,接着一边拉上钱包上的拉链;装回自己的衣服兜里,一边说:“李阿姨,本来刘帅的房租我应该一次性给你一年的,可我这几天还没找到工作,不过你放心,我每个月保证按时把你的房租给你送过来。”
李桂敏瞧了一眼茶几上的贰佰元钱,良久才轻声缓语的说:“如果李阿姨现在上班的话,其实这个房租你不给也行,可现在李阿姨我的生活开支……除了在街面上捡点空酒瓶儿废纸片儿,就指望出租这个小凉房了,你也知道现在的物价涨的。”
其实像刘帅现在住的这个凉房,一百五十元也能租上,但是李桂敏这儿的正房里就住着她一个人,这个院子里比较安静,不影响刘帅学习。所以王玉玲从几年前的一百元房租,涨了三次,给涨到现在的贰佰元,她再不想涨了。她试探的问:“李阿姨什么意思啊?房租我是再涨不动了,如果你再涨……实在不行就让刘帅到学校去住吧”
李桂敏本来是想让玉玲像以前那样,每个月给她再涨个一十,二十的,听王玉玲有让刘帅去学校住的意思,她也怕凉房空着。就急忙把话岔开说:“按我说就别让刘帅上学了,现在向他这样的半大小伙子,酒店宾馆里打工的多的是。”
王玉玲又一笑说:“我不想让他一辈子像我一样四处打一些低级工,我想让他尽可能的多上几年学。将来即便是打工,也能干一些文职工作。或者轻松一些的工作。”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看。
李桂敏默想:“你不怕辛苦你就好好供他上。”而嘴上却说:“供他上学你太辛苦了,实在不行你就找他爸爸去”言多必失,话一出口,李桂敏就后悔的想抽她自己个大嘴巴子,当年王玉玲的孩子刚刚满月,她一年多没见面,没认出来。让她侥幸蒙混过关,现在刘帅万一认了亲生父亲,人家一个dna检测,不露馅才怪。幸亏王玉玲好像没太注意她说的重点。她急忙换了个话题说:“杨再旺最近回来过吗”她说着话拿起茶几上的贰佰元钱,放到沙发扶手旁角几上的一个方盒子里。
王玉玲觉得和别人说话看杂志好像不太礼貌,就又把杂志放回到茶几上说:“回来过,我们两个……可能缘分已经尽了,说不准哪天就要离婚了。”
李桂敏有些吃惊的说:“你说什么?离婚!你又不想和再旺过了?”
王玉玲有些忧伤的说:“不是我想离,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婚。是杨再旺提出来的。”
王玉玲和杨再旺结婚的时候,李桂敏去过杨再旺乡下的家里,就杨再旺那点儿破落的家底儿,打死李桂敏都不相信他会提出和王玉玲离婚,李桂敏以为她听错了。她皱了皱眉头说:“你说什么?你是说杨再旺要和你离婚?这怎么可能?”
王玉玲情绪低落,咬了咬嘴唇弱弱的说:“人家现在草鸡变凤凰了,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我离婚。”
李桂敏把嗓门扬高了一些,愤愤不平的说:“他小子也太他妈的把自个当根葱了吧,他也就披了一张好皮囊。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本事和你离婚。要离婚也应该是你提出和他离婚。”
王玉玲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我自己,是我不会经营,没有经营好……如今彻底的倒闭了。”说到这儿她的眼里已经荡着泪花儿。父母离的远,平时王玉玲有一些心事除了写日记,也就和李桂敏絮叨絮叨。缓解一下心里的郁闷和压力,她接着续道:“刚刚结婚就有了孩子,而且是家里一个外面一个,我不顾哪一个也不行,我照顾孩子就需要钱,可偏偏杨再旺又好赌,我心疼他那点儿赌资。为了钱我把嗓门调到最高。开始是为了咋呼他,渐渐的就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即便不是要钱我也把嗓门放的老高。现在想一想,人家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由我来**、支配。凭什么……而且我态度恶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自己种了苦果只能自己品尝了”王玉玲说到这儿抬手抹了把眼泪。
李桂敏说:“那你就打算真和他离婚呀?”
王玉玲说:“其实我不想离,我不想让两个孩子都没有爸爸,可是这一次恐怕由不得我做主,也许他在外面已经有了温柔之乡。”
李桂敏说:“如果那小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一定是在外面混的发达了。他要铁了心的和你离婚,你就想方设法多问他要些钱。只要有了钱,有男人没男人还不是照样过吗。”
王玉玲沉默,她不知道杨再旺在外面到底混成了个什么样子,她也不打算想方设法去问杨再旺多要钱,她感到身心疲惫。实在无心撵着和杨再旺去折腾。她想只要杨再旺能按时把杨阳的生活费给她,就够了,她不这样决定又能咋样,难道把两个孩子留到河套市,她自己追着杨再旺到处去闹吗?”
李桂敏说:“你这一回一定不能心软,他和你离婚。你不仅仅让他净身出户,还要想方设法让他多拿出一笔钱来,你有了钱,下半辈子不就衣食无忧了。如果这次不问杨再旺多要些钱,就靠你打工维持自己的生活,还再照顾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怕就难熬了。”
王玉玲抬头看了看李桂敏家客厅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准备回家。她站起来说:“李阿姨,房租的事你千万不要和帅帅提,因为我一直骗帅帅说房子是你好心免费让他住的,我怕他知道房子是租的,又有别的想法。我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他的亲妈。因为我不知道他知道我是他亲妈妈以后,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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