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赵凉奕回头看她一眼,却见她白得如纸一样的小脸,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有不可置信,有震惊,有害怕,有痛苦……就像,就像突然之间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云倾华脑袋突突狂跳,重游这个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故地,往事一幕幕重现。
他们在这里拜堂,在这里生活……他教她下棋,他们一起看书作画……她为他束发,他为她描眉……他们在这里争吵,然后……
也是这个地方,那天四个人。王昭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贱妇,说她才是赵凉奕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迎进府里的正妻。
她质问赵凉奕,他却是默认了。
端木凌就站在窗下,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然后她一口气没上来,吐血身亡。临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啊!”云倾华痛苦的轻喊一声,不由自主的后退,鞋底踩到了裙摆,身子一踉跄就往旁边摔去。
“小心。”
“小心。”
云倾华没有摔到地上,被人接住了。赵凉奕欲扶她的双手悬在了半空中,默默的收了回来。云倾华抬头看去,映入眼眸的,是那张纨绔的欠揍的脸。
“别碰我。”她猛的推开他,她讨厌极了他看她的那最后一眼,充满了厌恶。
端木凌愣愣的收回手,不明白这女人又发了什么神经。他救了她她知不知道?这什么破地方啊,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他本来也是从荆府出来,准备去找赵凉奕的,半道上却看到了赵凉奕的马车,问了他的随从才知道赵凉奕进了巷子。
又看到云倾华身边的丫头也在这附近,一打听之下立马变了脸色。可恶,孤男寡女进了巷子,还能干什么好勾当。
一路问了进来,才知道两人进了这里。奶奶的,房子都找好了,还敢说没有猫腻。
怒气冲冲的跑到后院来,没看到发生什么不雅的事,却看到她一脸惊慌失措的后退,还差点摔了。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她却冷脸拍掉了他的手,吼他“不要碰我”。
他奶奶的,你做了亏心事还敢吼我。
“云……”
“哎!”他刚想破口大骂,赵凉奕这渣子竟然制止了他,用下巴指了指云倾华一眼,对他摇摇头。“别打扰她。”
她今天,很不对劲。
云倾华走到一个箱笼旁,深吸一口气打开,红艳艳的颜色充满了所有视线,红色的丝绸,金色的丝线,跟早上陈莞儿穿的一模一样。
“这,”赵凉奕和端木凌也是震惊的互看一眼,这是宫制的嫁衣。
端木凌转身,沉声问中年女人,“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他语气森冷,面露凶狠,吓了中年女人一跳。中年女人颤抖着手指指了指云倾华,“就,就是他的祖先啊!”
“你何以肯定是她的祖先?”
中年女人没有回答,走到书房里,打开一抽屉,然后取出一物来,递给端木凌。
这是一个长盒子,端木凌打开盒子一看,是一轴画卷。将画卷打开,画上的内容一寸一寸的展露在两人面前。
“怎么可能会认错,你们看,像吧!”中年女人说道。
端木凌和赵凉奕的震惊之色更甚一层,两人齐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云倾华,再看了看画像上的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
云倾华很肯定,这画,绝不是她生前画的。那只能是赵凉奕在她死后画的。
赵凉奕问向中年女人,“这房子以前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中年女人想了想,苦恼道:“这就不清楚了,这房子从我奶奶那一代就留下来,只记得好像姓云。以前住着一对贵夫妻,只是后来妻子死了,相公出于思念,就让我奶奶一家守护这里,说是他妻子或许留恋世间,会常常回来一看。哎,这相公对他妻子,也真是痴情。”
痴情总被无情恼,人死了,留着这死物又还有何意义。
端木凌已是移步,走向对面的书房。那里桌上,笔墨纸砚依然摆放,擦得干干净净,一角还有几卷书卷,棋盘上无子,棋盒分置两侧,等待主人再次执起。
“赵凉奕。”
冷冷的声音传来,端木凌捧起桌上的书递给他。
赵凉奕疑惑的走过去,接过一看,也是惊讶不已。这是……他的字迹。
怎么可能呢?他从未来过这,又怎会有他做了笔记的书?
他本能转头看向云倾华,却见她正走向门口,留给他一个充满哀伤的背影,纤弱萧瑟,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这样的背影,很是熟悉。仿佛依稀间,在梦里见过,那么的真实。
“这书也是原来主人的吗?”
中年女人回道:“是,都是主人的。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原来主人的,我们不敢拿走一物。”
“那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府上?”
“也没有。我们这都是普通老百姓,谁会来。”
端木凌拿起手中的纸笺,问道:“这也是你原来主人的?”
“是,都是。”
端木凌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仿佛要将它揉碎似的。这上面的字迹,一笔一画,都是云倾华的字迹。他愤愤的看向眼前的赵凉奕,一双眼睛如冰坛般寒冷,语气更是尖如利剑。“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我没想到,你会背叛我。”
赵凉奕一怔,“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自己看看。”他将手里的纸笺甩在他脸上,“这个屋中,满是你们俩的痕迹。那件嫁衣,还有她喜欢的首饰,她喜欢的眼色,还有这字迹,这是你们俩的字迹。那幅画,是你画的对不对,你的风格我最了解不过。我那么信任你,将她交给你,不是让你们来背叛我的。”
“你冷静一点,这其中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那是宫制的嫁衣,天底下有几人能穿宫制的嫁衣。什么屁祖先,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还有,你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这里,也是巧合吗?说,你们什么开始的?”
“我,”赵凉奕无言以对,这本来就是巧合啊!可说了这厮又不信。“我们没有。”
云倾华站在枇杷树下,抬头仰望着两人高的枇杷树。那时候,她每每吃它,又酸又甜,酸的得牙齿都在打颤,却又喜欢吃。
屋里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中年女人火急火燎的跑出来让她赶紧进去劝劝。云倾华摇摇头,正在怒火冲天的人,完全没有理智,劝是没用的。况且,她又该如何劝,说她和赵凉奕真的是清白的吗?说那是他们的前世吗?
光是那书信里的字迹,就解释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