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先是女儿,现在我又成外公了?姑娘,你这年岁,怎么说也与我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我还大些,若是先前在下无意中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对你不起,那都是在下的错,在下同姑娘你道声歉,对不起了。但若姑娘只是在说玩笑话,还请不要再打趣在下了!”姬承觉得眼前这个叫凤落的女子所言实在匪夷所思,一度怀疑自己得罪了她。
“我没有说玩笑话。您就是我的外公,姬承。您有个小习惯,就是喜欢在饮用五味茶的时候加上一片陈皮,您说这样会稍稍盖住五味茶里的苦味,但事实上,这样并不能盖住。您加陈皮片,只是因为您喜欢陈皮的味道,而是因为那是时间沉淀之后的味道。”
姬承原本都不打算听了,但凤落提到的自己这个习惯,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你继续说。”姬承眯了眯眼,纵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打算继续听下去。
“您还喜欢在开心的时候同人下棋,输了便不认,赢了便要给对手一个头栗,您说那是因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分得明明白白,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您说年轻时候最喜欢游历,一是可以体会百姓疾苦,而是为了找到对雾国百姓更好的生存之道……”
“够了”姬承听了不少自己的习惯和喜好,没有丝毫的错,如此了解自己,若凤落此时说她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才会觉得有问题。将阵法书拿过,仔细瞧了瞧,发现有一页是粘好的,“这迦叶图腾是什么东西?”
“迦叶图腾可以封印强大的神器或超神器”凤落没想到外公一下子就找到了这迦叶图腾,如实道,“您可以将其记下。”
“神器、超神器?这是什么东西?”答案却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姬承的脑海里,有着无数问题。
凤落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语塞,思考了片刻道:“就是一种蕴含着强大力量的东西。”
“强大力量?哦”姬承似懂非懂。心中把所谓强大力量归类到可以抵御不可抗力量的一类事物中,“你说你是我的外孙女,所以,你爹,也就是我未来的女婿,真的是火国人?”
“千真万确”凤落伸出左手,施展了结雾术给姬承看,又伸出右手,将手上的冰蓝色火焰展示出来,“现在您信了吗?”
信,这不得不信,但……
“火焰诀只有火国皇室的人会,难道……”姬承间接猜出了凤尘的身份。
“嗯,您猜得没错。这也是他逃难至此的原因。”
“撕下迦叶图腾的一张纸,这本书的阵法大同小异,我看得懂,我只要留这一页最难的结阵关键就行,剩下的书,还给你”姬承将书还给了凤落,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但如果是真的,我不会坐视不理,放任我雾国百姓陷入危险!”
一番谈论,凤落终于离开。姬承看着凤落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了她方才说的话,喃喃道:“难道……真的会如她所说,这个世界早晚会覆灭吗?”姬承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不,自己绝对不容许雾国会有那么一天!
既然那凤尘会进来,那自己就封了这雾国;只要凤尘不死,自己未来的女儿也不会承受失去的危险;只要将雾国封住,一切灾难就不会发生!
凤落不知道,自己离开雾国没多久,雾国四周就涌起了浓浓的迷雾。雾国,逐渐消失在了其余七国的视线之中,成为过去,直至再无人谈起,被世人遗忘……
穿梭在时空里,凤落的每一步,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中安排,却又分明都是偶然。
当众多的偶然凑到一起时,凤落明白了,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名为必然。
“咳咳咳”天寒地冻,白雪皑皑,马车中突然传来一位年轻公子的轻咳声,“一鸣,到哪儿了?”
“主子,到木国的霖城附近了。”驾马车的一鸣恭敬回答道。
“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停下,咳咳!”
“是”一鸣想了想,继续道,“主子,最近您旧伤复发,此处又处山林,天寒地冻的,寒风灌入鼻腔只怕刺激后会让您咳嗽得更厉害,还是将帘子放下吧!”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既来到了这里,也该去瞧瞧先前布下的阵法有没有松动。你且行吧,我自有打算。”
凤落看到这里,不再继续看下去,而是进入轮回之门。
不断试验,终于再次回到灾难日那天,凤落隐去身形气息站在半空。天空被彩色的光芒一照,空中突然洋洋洒洒飘起了洁白带有灵力的雪花。
雪花所过之处,邪恶尽毁、灾厄尽消。
凤落看着地面上的自己和梁玉卿,浅笑。
玉卿,好好看着,今日我所做的,当日你与邺所做的,绝不是无用功!
没有所谓该发生或不该发生,也没有所谓一定会发生。生活、生命都是由无数个偶然的瞬间组成的水流,改变了其中一点水花,或许不足以改变水流本身,但若过程改变得多了,总会有机会将结果彻底推翻的!
届时,必然,也会成为偶然。
地面上,梁玉卿看到这漫天雪花除尽尘埃的一幕笑得开怀!
“玉卿,怎么了?”
“落儿,记住不论什么时候,相信自己的选择。”梁玉卿看向地面上凤落的双眼,神采熠熠。
还不够!
验证了猜测的凤落心知,眼前这一切,才是个开始!
凤落消失后,其余五人同神一道,带着安安回到了神界。
“师父。”五位神使跪在凌霄阁之中,向着最上方的神端正行礼。
只有安安,站在一旁怒目看向神,丝毫没有胆怯:“你将我抓来要做什么?还有你对落落她们怎么样了?”
安安的问话,将一旁的炎煜听得心惊,一时慌张无比,拉了拉安安脚边的裙摆。
神看着这一幕却丝毫没有怪罪安安,看着她慈爱地笑着:“竟然身上有着和煜儿你同源的火灵力,不错。”
炎煜心都揪在了一起:“师父,她是徒儿在人界时,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千万不能出事。
“妹妹”神不禁眯起了眼,突然间再次笑起来,“虽然血缘这东西并无甚作用,但我神界经此一劫已经损失了太多了。你立了功,也罢,那便收下她吧!”
炎煜激动异常。师父要收下她?这意味着安安今后能留在神界!炎煜赶忙谢恩:“谢师父成全!”
“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们也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神说完,便离开了凌天阁。
“是!”众人应允。
“什么叫收下我?难道我还要感激他不成”安安看着炎煜,面色不佳,“我问你,落落去哪儿了,还有梁玉卿呢?”落落不应该也回到神界了吗?为什么她不在?梁邺不在,连梁玉卿他也不在,难道他们都出事了?
炎煜被妹妹这一问,问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说太多,因为她还这么小,经历得不多,但:“安安,哥哥拜托你,今后不要再同师父那般说话了。师父是神,我们决不能对他有任何不敬,否则我们就会……”
“回答我!”安安大喊,执意要知道凤落和梁玉卿的下落。
一旁的金珏和墨韵卜见状离开了此地。
尹元看着这样的安安,缓缓道:“梁邺和梁玉卿都死了,被神处决,死在我们眼前。”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安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问题问出口时嘴唇都在发抖,轻音轻到自己都难以听见:“那,那落落呢?”她还活着吗?
尹元看着安安的模样,心中不忍:“她暂时还活着,因为她拿走了轮回镜,此时,应该正在时空的某个地方。”
“什么意思,什么叫暂时还活着?”安安紧紧抓住了尹元的手,像岸上垂死挣扎的鱼突然得到了一口水。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她夺走轮回镜,是神界的敌人。”一旁沉默的炎煜终于出声了。凤落只要出现,早晚会被处决的。
安安觉得看着炎煜的视线有些模糊,随手一抹,将泪水擦干,咬牙道:“敌人?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她陷入如此境地”看了眼尹元和杜义,安安失望至极,“你们都是骗子!先前还支持落落,如今却要与她为敌,看来这神界充满了虚伪和谎言!我一点都不想待在这儿,你们放我走,我要去找落落!”安安直直冲出凌霄阁。
炎煜见状急得不行,就要追出去,被尹元拦住:“我去吧,有些话,我说会比较有效。”
炎煜听着尹元的话,此时有些感激:“谢谢。”
杜义也随之走了出去。如今兄弟失踪,成为神界追捕的对象,他要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尹元找到安安的时候,安安正坐在紫莹花树旁的大石上哭泣。
“你知不知道,你坐着的这块石头,是梁玉卿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尹元见安安抗拒地转过身子,毫不在意,顺势站在了安安的侧后方,“我曾好奇他为何独独喜欢这里,后来才想通,他喜欢的不是这里,而是这里距离那颗紫莹花树最近。”
安安听到这里,不禁用泪眼看着面前美到不可思议的花树。他爱这树吗?为什么?
尹元见安安的动作,继续道:“凤落总喜欢坐在紫莹花树下。每次回到神界,大部分时间都在这紫莹花树下半倚着休息。他们二人在很多万年前,便是心照不宣的好友了。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徒增你的伤心,而是想告诉你,他们二人一死一失踪,这结局是果,而这因在很早之前就种下了。伤心也无济于事。”
“可我还能做什么呢?尹元,我什么都没有了。对你们来说,这里是你们存在了很久的地方,可对我来说,这里是牢笼。”她最爱的爹爹死了,师兄们也死了,玉卿死了,现在连落落也不知所踪……除了伤心,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我初见你时,同你说的那句话?”尹元突然问起安安。
“记得,后来你还说要相信我的乐观能够改变命运。”不就是要有攸关生死的大劫嘛,她当然记得。
“我要告诉你,你的生死劫,与你身下的石头有关,且生死劫还未来临。”尹元说得隐晦,只希望安安能听得懂。她还未看出安安的气运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反而更是清晰了,如今她坐在这石头上,和梁玉卿遗留在此的气息相融,反而更清晰了。这意味着,大劫还是会发生!也就是说……
安安听见之后,觉得没什么要紧:“我要是被这石头砸死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找到落落,再见她一面。”
尹元听到这里,就知道安安没听懂,但自己身处神界,也不便多言。
紫莹院外,恰巧经过的杜义听到了一切,瞳孔不可抑制地颤动。
另一边,金珏和墨韵卜虽然出了凌霄阁,却并未一同回天阙阁,而是到了噬魂渊旁。
望着里面不时传出的雷声,和闪现出的亮光,金珏看向墨韵卜:“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日我为了你,跳进这噬魂渊时,我就下定了决心,只要我不死,就一定去找你,永永远远跟着你。现在的我若是再跳进这噬魂渊一次,你愿不愿意与我重修旧好?”墨韵卜看着金珏,目光坚定。雷劫的时候,他再次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是他过去那么久的精神信仰,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切,他不能没有她。
金珏觉得墨韵卜这个人转世之后更加疯了!先前还与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要与自己破镜重圆?“你我还没有恢复真身,你一个人身,又刚经历过雷劫,进去你是想死吗?”
“你只告诉我一句话,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我若今日再次为了你跳进去,你愿不愿意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回到当初那般好?”
“不可能。破镜怎么能重圆?墨韵卜,我实在想不通。你说我变了,你也变了,但为什么此时还想要回到当初?”金珏从人界走了一遭,再难找回当初和墨韵卜在一起时的那颗心了。此时的心里,除了失落,还是失落,像空了一大块,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为什么就是回不去了?你这般不愿意,难道是为了凤落?”墨韵卜反问道。
金珏像是心头突然被击中,回道:“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别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