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被我说中了”墨韵卜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不是最希望她死吗?如今她失踪了,这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早晚有一天她会死,死在你我手里!”
过刚则折,金珏,你何时听出我可怜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并不觉得你可怜,否则不会与你交手。
那你为何不杀我?
我喜欢你眼里的不甘……
金珏突然脑海中记起了许多与凤落有关的事,以及她说出口的话。还记得自己被凤落绑住的样子,以及她说她并不可怜自己的样子。明明自己和其他人都是去追杀她的,可她没有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趁机杀了自己。
为什么?金珏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每到凤落的事,自己就完全失去理智;为什么转世后的自己,变化了这么多;为什么自己明明最希望凤落死,可如今却在心底隐隐地期盼,她有一天会回来……
她会回来的吧?金珏在心底如此问自己。
她若不呢?
“她只能死在我手里”金珏目光笃定,看向墨韵卜,“别人都不行!”自己这就去向师父请命,前去追捕凤落!不论她在哪里,自己一定会找到她!
墨韵卜见金珏转身就走,再次拉住金珏的手,问道:“珏,你与我还是一样的,对不对?”痴情地看着金珏。
金珏却并未看回去,而是敷衍道:“看天意。”说罢快步离开。
墨韵卜在身后,激动而又深情地看着金珏,大喊道:“珏,你永远是我的女神!”
前行的金珏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充耳不闻。
炎煜没有去邢天阁找回真身,而是回了天阙阁的房间。坐在桌子旁,炎煜因着安安,不由得想到了凤落,想到了雷劫之中她的一番话。
她说,炎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我曾经一直以为的真理,并不是对的。虚妄漫长的光阴于我们而言,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毫无意义。
若是在神使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出这话,自己或许只会觉得她疯了,但如今往人界走了一遭,他反而有些明白她为什么奋不顾身了。
能在关键的时候因为安安对自己这个敌人手下留情,换做是自己,绝不会那么傻。她所经历的,或许自己永远都不能懂。
先前对她很是怨恨,怎么如今,竟因为她这一番话,有些不想杀她了呢?
只是最难的,是他们始终是仇敌。从前是恨,今时今日,却是不得已而为。
此时身在紫莹院的安安已经不再哭泣了,只看着远处落在地上的粉色花瓣发呆。
一阵微风吹来,地上的粉色花瓣忽得成了一个字,安安原本不在意,可她感觉到了自己肩上正有人轻拍。回头望,却怎么都看不到人。
左顾右盼无人,安安这才见到了前方地上花瓣形成的字——安。吓得她立刻站起身子,刚想问是不是凤落,但一想到先前炎煜说她如今是神界的敌人,这下子只有紧张和害怕了,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眼珠子转了转,走到花瓣密集处将花瓣堆在一处,形成一个“落”字,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安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微风再次吹过,将花瓣吹成了一个“嗯”字。
这一下,让安安又惊又喜。赶忙拼道:“走,危险。”这神界的所有人都在筹备着杀落落,现在来这里,不是送死吗?
凤落自来到神界,便无声无息到了紫莹院,坐在安安身边。神此时正在神界,其余五位神使也在,自己不能用灵力,只能等风来,然后再依靠吸收微弱灵气改变风向,借以与安安交流。
“等。”凤落做完后,便到了手镯空间。
“姑娘!”听霜和听影看着凤落到来,激动地不行,站在人群之前,冲着凤落激动喊道。
凤落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原先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未来的自己早来了片刻,将人接走了。
“姑娘,一点都不苦的。我与听影刚与凶兽战了片刻,您就来了。”听霜此时看着凤落,心中有种莫名地安定。
“还说呢,你们是只与我们分离片刻,我们这余下的人,可是等了你们许久!”听雪边哭边笑,一张可爱的脸如今因为泪水变得可怜兮兮。
“许久?”听影此时可有些迷糊了。怎么就许久了?
“是啊,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在你们不在的时候,可去了不少地方,姑娘带着我们余下的人去了好多地方,还去了很久很久之前呢!”听云在一旁说道,说完便抹了抹眼角因喜极而泣落下的泪。
“你们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变化?”听雨含着泪,对着听霜和听影笑道。
听霜疑惑道:“的确,我方才同听影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咱们先前的菜园子不见了,反而长了如此多巨大的树木?我与听影二人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龙凤镯里。”
“不止不止,姑娘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呢!”听霞说道。
“姑娘,您的身体怎么了?受伤了吗?”听霜一下子有些着急,问候起自家姑娘。
凤落摇了摇头:“无碍,放心。”
听雪见凤落不说,便拉过了听霜,偷偷道:“你们不知道,姑娘现在可是一条真正的青龙了。”
听霜和听影觉得自己越听越迷糊。
听影道:“我有些糊涂了,你们来个人,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会儿未见,好像一切都变了一样。
一直到一众人一同嘻嘻哈哈用了膳食,听霜和听影这才算了解了事情主要的来龙去脉。
“姑娘,两位梁公子呢,他们怎么没一起来?”听霜看着凤落,突然觉得身边嘈杂的环境因自己的话安静了下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哎呀,你快尝尝,听雾今儿做的这糖醋鱼可好吃了,快尝尝。”听霞夹了一块糖醋鱼到了听霜碗里,企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也算识趣,赶忙又恢复到了先前嬉闹的欢乐神情,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凤落这边。
“他们暂时回不来”凤落放下了碗筷,对着在座的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听雨立即走到了听霜身边,看着凤落离去的方向对着听霜道:“你不该提的。姑娘在你们不在的这段时日,经历得太多了,也背负得太多了。两位梁公子,是姑娘如今的心病。救,是问题,怎么救,就又是个新问题了。左右权衡,她还未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待在宅子内的一众人都沉默下来,为自家姑娘担心。
走出门的凤落坐在了最高的一棵树的树枝上,看着远处的太阳,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他们二人自己必然要救,可是怎么才能救呢?
若回到自己身死前的一刻救下他们,那么轮回之门不会开启,到那时候,轮回镜就会被神夺走,自己所做的一切改变恐怕也会化为乌有,可若是如今这个时间去救,又该怎么救?
凤落闭上眼,进入识海之中。
看向绿色的藤蔓如今已成了一株小树,抚摸不死树苗的凤落更是抑制不住地悲伤。
他不见了,连一点感应都感应不到了。
吾识汝久已,思慕久已!
梁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凤落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不死树果一分为二,一半是你,一半是我。我一直都在,你怎么就去了别处?前世你逼我走,难道今生你还是要如此吗?前世将我气回神界,如今又将我一个人送进轮回之门,还将这轮回镜留给我。我要这轮回镜,究竟有什么用?我连你都救不了……”
泪不住地流。
是谁层说,她无泪无恨的?
这话都是假的!
她恨!恨这天道的不公!恨神的心思歹毒!恨对手太过强大!可最恨是自己,面对心爱之人和挚友的死亡,明知道敌人就是神,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太弱了,都怪自己太弱了!
凤落没有见到,在她哭泣的时候,识海中的轮回镜和不死树苗同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神界。
杜义自偷听到了尹元的谈话,便一直游走在寰宇各地,用灵力搜寻着梁邺和梁玉卿的元神,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奇怪,梁玉卿的元神因为轮回镜的力量而彻底破碎,找不到这倒也说得通,但梁邺有我的不死树果苗,怎么会丝毫魂魄碎片都未曾留下呢?”杜义不明白,那半个不死果已经和梁邺的魂魄融为一体,这意味着就算不是完整的魂魄,也会有魂魄碎片因为不死果苗的力量留存下来,可这寰宇里竟一点都感觉不到。
难道那一位的力量那么强?
杜义不停猜测着原因,但搜寻不死果苗的举动却未曾停下。
“这样都不行,该不会真的……难道是要恢复真身才有用?”良久,杜义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闪身到邢天阁,杜义发现尹元也在,出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拿回真身,有什么不对?”尹元反问道。
杜义撇了撇嘴:“没什么不对,我还以为你要再迟些日子,你那白虎不是还在人界吗?”
尹元淡淡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做吧!”尹元意有所指。
杜义突然明白了尹元在说什么:“那番话,你不是说给安安听的?”难道那番话是尹元故意对自己说的?
“有长进,看来你还不算太蠢,只不过,那番话我也是对安安说的。她的生死劫的确还未到。”尹元浅笑。杜义与自己毕竟一同当了神使许多万年,即便日常极少搭话,但对方的性格与谈话技巧还是清楚了解的。
杜义听到此处,眼中的光突然一闪。尹元的意思是他们一定有救!
“若她出现,神界必经历一场恶战……你可想好了?”尹元问的,是杜义有没有想好站在哪一边。
杜义一笑:“一如既往,你呢?”
尹元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手中已开始结印,为恢复真身作准备:“若没想好,我今日便不会来了。”说罢,一阵白色的光芒顿时从尹元体内发出,尹元的生魂钻进了冰棺中的原身之中。
冰棺瞬间漾起了一圈白色带着灵力的雾气。
杜义听言一笑。看着眼前的冰棺道:“梁玉卿还真是好打算。”竟然当日离开神界的时候就盘算好了时间,特地提前为他们每个人都设了口冰棺。也不知道他是不聪明,还是聪明过了头。
生魂回到原身的杜义不知道,这其余的冰棺是自见了凤落回来后才加上的,原先只有三口。
二人自冰棺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凌霄阁内。
“师父,徒儿半月来搜遍了北辰星域,没有发现罪使凤落的下落。”金珏恭敬回复道。
神看着金珏,缓缓道:“无事,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此事先交给日前恢复了真身的卜儿即可,珏儿,你还是先拿回真身吧!”
“是”金珏突然想起一件事,“师父,能否在找到凤落后,将她交给徒儿处置?”
“缘何?”
金珏被神的问话问得一时语塞,思索片刻才缓缓答道:“师父,徒儿想为师父分忧。”想了半天,金珏也没想出有好的说法。
神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谈起了别的:“珏儿,本神记得你先前极爱穿紫衣,还有黑色的衣服,如今都穿些红色了。”
“师父不喜,徒儿便换回先前的衣服。”金珏有些惶恐,缓缓答道。
“无妨,珏儿一直都是诸位徒儿中最为艳丽的,如今这红色更衬珏儿你。”
“谢师父夸奖。”低着头的金珏不禁皱起了眉头。师父今日怎么说起了自己的着装?难道发现了什么?
“退下吧!”
“是!”
待金珏走后,神不禁眯了眯眼,闪身到了人界的白溪村。
“你怎么来了?”心魔看到神,此时异常兴奋。心魔已经能幻化出完整人形身体了,只是五官都不明朗。
“来找你商量商量怎么引蛇出洞。”神眼中露出残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