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照耀着上海,如果不是在租界以外的地方挂着月经旗,似乎这里还是一个国家的土地。人们依旧在为一日三餐忙碌着生计,忙碌着为了一份工作毕恭屈膝。
现在的陈伯康也和那些在上海求活路的普通人一样,也在为自己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去工作。不过,在这些天工作的闲暇之余,他时常会不时的想起那位郑小姐。
自从在那天晚上遇见郑萍和那位丁先生之后,心里就一直在琢磨,既然姓丁的是个汉奸,那郑萍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听两人之间相互的称谓好像很熟悉,还很亲近。
对这个郑萍,自己除了知道她长得漂亮,就再没有任何的了解,比如年龄、学历、家庭、婚姻等等一概不知,更别说她的政治倾向了。但是像她这样能上封面杂志的人,一般都是有家世和声望的,绝不会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也就是说,她不缺吃少穿,也不缺有人追求。
想得明白这点,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和这个姓丁的走在一起。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判断,他们一定是接触比较多,熟识程度较深,那她也应该知道这个姓丁的是个汉奸。
以自己的眼光看,郑如萍不像是个贪图荣华富贵,或者贪图虚荣的人,怎么看都是个青春活波,热力四射的人。
“难道她爱上他了?”这个念头在陈伯康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姓丁的已经有四十岁了吧,从他看郑如萍的眼神充满了占有和欲望,十足的一个色中饿鬼。以郑如萍的身家不像是个没头脑的人,怎会不明白姓丁的心中的龌蹉想法。
难道这两人是狼狈为奸?甘当汉奸?
陈伯康胡思乱想的联想开来,在他心中郑苹如那青春美丽的形象就被无情的打碎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仍旧会想起她的容颜。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爱,因为她的美好形象和跟姓丁的汉奸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反差,让自己印象太深刻,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给自己心中留下了一个谜一般的存在。
“王先生,朱主编让我来叫您过去。”一个女人在门口叫他。
陈伯康一抬头看去,这女人他认识,叫张来娣,在报社里担任采编,30多岁,已婚,有个12岁的女儿。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陈伯康走到门口见他还没走,又问她:“张姐,你还有事?”
“王先生,我这段时间家里小孩病了,我想请你帮我做做这段时间采编工作,你看能行吗?”
“这事要经过总编的批准才行啊,而且,我来报社没多久,现在做采编不知道行不行啊。”
“哎呀,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做的这个采编就是在外面收集新闻,然后回来把采集的新闻编辑一下交给主编,这样就行了。”
“可这事需要总编的同意吧?”
“只要你同意了,我去跟总编说。”
陈伯康心中一动,装作为难考虑的燕子,说:“张姐,只要总编同意了,我这边没问题。”
“哎呀!王先生,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现在就去跟总编说去。”说完三步两步的就走了。
陈伯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窃喜,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如此一来,自己就不用再坐在这办公室里熬日子了,而且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结识更多的人了,有助于自己获取更多的情报了,同时,还能够寻觅机会,干掉一些鬼子汉奸,出出心中的恶气。
“朱先生,您找我有事?”陈伯康进了朱惺公办公室问道。
“是守业来了啊,来,快坐下说。”朱惺公正在伏案,听见有人问他,一看是陈伯康,放下手中的笔,招呼他坐下。
“守业,这段时间工作还适应吧?”
“谢谢朱先生关心,工作上还顺手,多亏了先生这段时间的教诲,让我的工作没出差错。”
“话不能这么说,我给你说的都是一些新闻工作的基本常识。你能很快上手,完全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在工作上的钻研和学习全靠的是你自己,别人是帮不来的。”朱惺公完全是把陈伯康当成自己的学生对待,说话也是侃侃而谈,没有半点的夸张和虚言。
“是,我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请先生放心。”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在租界里,这段时间市面上很乱,不时地发生有人被杀的事件。我们报社对现在的社会状况感到很担忧,想增加一些人手加大对汉奸和日本人的丑陋恶行进行曝光,让我们这些主编推荐人手,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陈伯康一听原来如此,高兴的说:“先生,我听你的,就是不知道,我去做什么?”
“守业,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这个工作是让你去做采编工作,说来这个工作还是很危险的,一是要报到和揭露汉奸和日寇的罪行;二是你的人身安危也会受到很大的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啊?”
陈伯康想也没想的说:“先生,学生愿意去做!我绝不会害怕的!”
忽然,陈伯康又想起先前自己答应过张来娣的事,脸露难色。这让看着他的朱惺公有些不悦,说:“怎么,你后悔了?”
陈伯康一听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先生,我不是后悔,就是刚才张来娣大姐让我帮她做一段时间的采编,我答应了她,没想到在先生这里,居然也说的是同一个工作,这倒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惺公一听知道自己误解了,笑笑说:“我以为什么事,这事好办,到时候我去找总编说去。你就安心的工作去吧。”
陈伯康粘起来向他深深地鞠了个90度的躬,说:“谢谢先生,我一定让那些鬼子汉奸睡卧不宁,生不如死!”
朱惺公高兴扶着他,勉励的告诫他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从朱惺公处出来,陈伯康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一切都不予言表。在这样光明正大的身份下,自己从此以后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这一天,陈伯康兴奋地一时都忘记盘绕在自己心里的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事如意。
“王先生,真不知道总编是怎么回事,明明早就说好了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真是太对不起了,刚才说好的事没通过,只好算了。”张来娣气冲冲的走过来,一股脑的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陈伯康笑着说:“张大姐,没关系的,以后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张来娣因为让陈伯康帮忙的事没被总编同意,心情不好,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气鼓鼓的走了。
随后,陈伯康到报社总务室、财务室和后勤处领取相关的证照、经费和物品。本以为可以拿到照相机等相关器材,谁知后勤处的人告知他,现在相关设备奇缺,不能给他配备,而且报社的记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配备。
这个结果让陈伯康微微有些失望,少了照相器材,对他今后获取相关情报带来一些不便,只不过这些东西在获取情报的过程中不是起决定性作用,至少目前还不会给他带来不便。
陈伯康收拾好证件和其他物品,到他的直接上司朱惺公处报到。
朱惺公再次见他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告知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还要警惕汉奸特务,他们都是一群泯灭了良知的人渣。
陈伯康面对侃侃而谈的朱惺公,心中不禁感慨,这些不能挥动刀枪的文人面对日寇汉奸的威胁恐吓,即使面对失去生命的威胁也不失文人风骨,当真称得上是民族脊梁,国民精神。
告辞朱惺公时,陈伯康对他说:“先生,这段时间我听到传言,说是汉奸特务要对你和一些有声望的人下手。您可要当心啊!”
朱惺公淡淡一笑说:“这不算什么,那个大汉奸汪精卫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不就是想要杀了我吗,让他们来吧,看看我朱某人是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陈伯康再三的向他建议,每天上班和下班尽量的多几个人一起走,可是朱惺公淡然的拒绝了,慷慨的说道:“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坦然面对,自古谁无一死,更何况是为国家民族而死,死得其所!”。
陈伯康见他如此坚毅,知道自己再多什么也不会有用的,只好作罢,不在劝解。
陈伯康带着些许的伤感离开了朱惺公的办公室,他明白纵然是国家危亡之际,也有这些民族精英在振臂高呼,唤醒民众,抵抗外辱。
回到办公室里,还回想着朱惺公的话,心情有些沉重,陈伯康更加坚定自己的计划,要让这些日寇汉奸为此付出代价,让他们鸡犬不宁。
真所谓: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既然自己不能写出绝妙的文章来呼唤民众,那就让汉奸日寇的头颅和鲜血谱写自己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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