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莫老”两个字起了作用，尹司冷冷哼了一声，率先转开了目光。
虽然表情还是吃了大便一样的不爽。
“快走吧！”我当做没看到的样子，赶紧先一步出了门。
尹司和张淘然自己都有车，所以他们先开着离开。
我和厉乔遵、穆婉婉一起，跟在后面。
“我说，之前也没见尹司表现得多气愤啊！说起张淘然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笑眯眯的……”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没想到两人一见面，竟然这么凶。”
穆婉婉坐在后排，耸了耸肩道：“这大概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深藏不露？”
“但愿他们之后能和平共处。”我衷心祈愿。
作为我们最重要的两个合作伙伴，要是他们一见面就针锋相对，那还不够我头疼的。
在天色即将彻底黑下来前，我们终于进入妖村，向莫老的居所走去。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看到遮天蔽日的大树下，那些造型奇异的建筑物时，我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感慨一下。
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存在？
莫老的居所依旧在村子的最深处，我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便看到等候在门口的，伺候莫老的那个小妖怪。
“您们终于来了。”小妖怪恭敬地和我们打了声招呼，主动打开门邀请我们进去。
对于莫老会知道我们今天来，我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尹司肯定会提前知会莫老。
倒是这个小妖怪亲自等在门口，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要知道莫老在妖界的身份尊贵，就算是穆婉婉前来，也得不到小妖站门口迎接的待遇。
这张淘然到底多牛逼的来历，让莫老如此对待？
怀着满肚子疑问，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依旧是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装饰，莫老稳稳地端坐在古典桌案后，干枯的手中拿着一本书，如果不是他的样子实在和人类相差太大，此刻的情景，倒像是去了某位老学究的家里。
“师父，您要找的人来了。”尹司从见到莫老的第一眼起，就收起平时那副总是斯文中带着丝玩世不恭笑意的样子，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
反倒是张淘然依然笑眯眯的，大咧咧地将莫老打量了一遍，脱口问道：“万年的老树妖？”
他的口气十分轻松随意，可以看出，即使问出这样明显冒失的话，他也一点儿都不担心莫老发怒。
莫老浑浊干枯的双眼微微一眯。
“敢对我师父这样说话，你是找死吗？”莫老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尹司就阴测测地开了口。
不能不说，一向表现得斯文温润的尹司，突然这样正经阴森起来，还真是怪让人害怕的。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感受。
张淘然明显不把尹司放在眼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乱生什么气？这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说的。”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我和尹司他们愣住了，就连莫老，也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什么意思？”尹司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淘然抬头想了下，笑眯眯地一摊手：“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初师父将这除魔杵交给我的时候，就说，如果哪天有个叫莫老的妖怪找我，就把刚才的话问出去。”
说着，他就把那把泛着神圣金光的除魔杵从怀里拿了出来。
就在除魔杵被拿出来的一瞬间，我身边的穆婉婉忽然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勉强稳住脚步后，双眼却再不敢看向张淘然的方向。
而刚才那个小妖，早就尖叫一声，躲在莫老的身后瑟瑟发起抖来。
就连有着万年修为的莫老，脸上的表情也闪过一瞬不适，不过毕竟他的道行在那里，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在场的非人类中，也只有厉乔遵还神色如常地站在我身边，似乎完全不受那个除魔杵的影响。
“啊，抱歉抱歉！”张淘然突然像才反应过来般，手忙脚乱地把除魔杵收了回去，“我忘了它会对你们产生影响。”
说影响那都是轻的。
我不由深深看了张淘然一眼，这货的连番举动，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过脑子的鲁莽行为，但同时，也不失为一种警告。
如果莫老真的对他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估计光那除魔杵的威力，就够这些妖怪受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被如此对待，莫老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出现，反而露出微微怀念的神情。
“没关系。”莫老的目光，似乎透过张淘然在看什么，“你这性子，倒是和你祖师爷一模一样，贼精。”
这下轮到张淘然惊讶了：“您认识我祖师爷？”
连敬语都用上了，可见那位祖师爷，在张淘然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何止认识，你那除魔杵，就是他从我手里骗去的。”莫老微微笑了一下，眼底透出几分怀念，“能把我的法器炼化成如此神器，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如果是那小子，倒也算在意料之中。”
那小子……
这略带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称呼，让张淘然愣了下，下意识问道：“您和我祖师爷……很熟悉吗？”
说这话时，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弥勒佛笑容都不见了，可见有多震惊。
不过估计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件除魔圣器，原本竟然是妖怪的法器？
这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真相。
“你的师父，还告诉你些什么？”莫老却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淡淡问道。
张淘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气势，整个人变得比尹司还恭敬：“师父说，如果您来找我，那一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完成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必须达成。”
“他老人家说，这是我们欠您的。”说这句话时，他顿了顿，才补充道。
莫老低沉地笑了一声：“算那小子有良心，没有想赖掉当年的承诺。”
之后，莫老终于说出，找张淘然来的目的。
“你们去过黄瞳村了吧？”莫老的手指悠闲地翻过一页书，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张淘然点点头。
“见过那只鸟了吗？”莫老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我。
我心里一凛，知道瞒不过，于是老老实实道：“鸟没见过，不过有羽毛救了我一命。”
梦里的事情，我还是选择了隐瞒。
莫老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吧？
“帮我把那只鸟带回来。”莫老的声音淡淡的，看向张淘然，“这就是我的要求。你完成之后，你祖师爷和我之间，就两清了。”
此话一出，我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厉乔遵。
虽然他从进门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却总觉得，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那只鸟是什么东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但它很危险，我却几乎本能地可以感觉到。
莫老要这只鸟，有什么目的？
“什么鸟？”张淘然惊讶问道，显然他完全忘了看到过我掌心羽毛的事情。
穆婉婉和尹司虽然没说话，却都齐刷刷看向了我。
“我也不知道。”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在乱葬岗里，被鬼道的人袭击时，突然从天而降一片羽毛，然后鬼道的人就像被冻住一样动弹不了，我也因此成功逃脱。”
厉乔遵垂眸，沉吟一声，忽然对莫老问道：“既然您让张先生带回那只鸟来，一定知道那只鸟的来历把？不如说一下，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不能不说，厉乔遵是我们中间，最冷静的一个人。
他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对啊，我们要捉那只鸟，恐怕不拼上命也是不行的吧？”张淘然被厉乔遵的话点醒，也附和道，“这要命的买卖，您可不能私藏和那只鸟有关的信息，不然咱们谁都得不到好处。”
莫老放下一直捧在手里的书，干枯尖细的指甲在书页上一点一点，浑黄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人类的小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见到那只鸟的样子吗？”
“我……”我本来还想否认，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莫老的眼睛，瞬间语塞，半晌，我颓然地叹了口气，交代实情，“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见过，只是在梦里的时候，梦到一只黑色的巨鸟，被关在一个水晶一样透明的棺材里。”
我的话一出口，穆婉婉就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问道：“被封在棺材里的巨鸟？那是什么？”
我没理她的废话。
张淘然虽然不像穆婉婉那样失态，不过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嘴唇张合了下，还是谨慎地没有说任何话。
尹司则完全沉静地站在一旁，一副等他师父解答的样子。
而厉乔遵，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看向莫老，沉声问道：“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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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