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毛巾轻轻将秽物擦干净，指腹沾了药膏，抹在王嬷嬷的伤口上。

药有点刺激性，崔嫣问：“疼么？”

“不疼。”伤口密密麻麻传来痛感，可是她此刻心中却像是蜜化开一般。

崔嫣看着她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认真，此刻，她就是她眼中最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她为自己擦药。

这一刻的崔嫣，不是在被人抛弃的孤女，不是组织气势冷冽的杀手，不是崔家楚楚可怜的三小姐，不是后宫冷漠疏离的皇后。

她身上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温暖人心。

王嬷嬷看着她，苍老的眼，瞬时温润了起来。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崔嫣认真的模样渐渐和另外一个女子重合。

同样的绝世容颜，同样的聪明绝顶，同样的悲天悯人。

王嬷嬷伸手，握住了崔嫣白皙的手。

崔嫣莞尔一笑，“我知道嬷嬷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女子。崔嫣不知道嬷嬷和那个妃子之间有怎样的故事，崔嫣只知道，嬷嬷一直真心待着我。就算是为了这份心意，我也不会不管你。”

“娘娘心善，是奴才们的福气。”这般明媚的女子，却不得不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挣扎谋生。

崔嫣笑了笑，“我想，那个妃子一定是个及其良善的女子，是以，仅仅为了一张脸，嬷嬷也愿意这般维护。”

从遗传学上说，两个人长得这么像，极有可能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更何况，王嬷嬷今天曾说，那个妃子死于一场大火。这让她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母亲身上的烧伤。

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用，崔浩然没有必要养一个丑妇这么多年。

王嬷嬷望着崔嫣，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她有一个很温柔的名字，婉。是当时名动一时的才女。先帝南下游玩的时候认识的，一见倾心，执意带回宫中，封婉妃。

先帝很爱她，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碰到她面前。为了她，先帝修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知道婉妃喜欢荷花，先帝便在金华殿外挖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种上接天莲叶。婉妃喜欢梅花，先帝便在湖边不元的地方开辟了依梅园，种上各种各样的梅花。

婉妃喜欢玉石，先帝便在全天下收罗各种各样的美玉。婉妃喜欢看戏，先帝把各地的有名戏班全部请进宫中，只求博得婉妃一笑。”

崔嫣沉眸，曾听说烽火戏诸侯，本来还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听王嬷嬷这样说来，未必是假。

可以想见，那个婉妃是何等的倾城国色。

王嬷嬷继续说道：“据传，那个女子笑起来的模样极美，便是那盛开的牡丹，天边的皓月，都不及她的笑容一分美艳，先帝就是因为那道明媚的笑容而爱上婉妃。

可惜，进了宫之后，任凭先帝如何讨好，婉妃却再也没有笑过。直到后来，先帝才知道，婉妃心里爱着一个男子，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已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