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样。”崔嫣感叹道，“世人重节，婉妃断不可能让人知晓自己的心事，先帝如何得知婉妃她爱着别人？”

既然入了宫，那闺中女儿心事便如前尘一般了。

王嬷嬷抿了抿唇，眼眶倏地红了，“那个男子混进戏班里，在卫后寿宴的时候和婉妃私通被抓。先帝暴怒，将请来的戏班全部杀死，并将婉妃紧闭金华殿中，不准任何人探视。”

“呀！”崔嫣惊呼了一声。

王嬷嬷说，“娘娘她心里有个人，在这宫里过得不开心，老奴一直都知道，可是要说娘娘背叛皇上，打死奴婢也不信呀。只是，证据确凿，娘娘她也是百口难辩。”

“秽乱宫闱是大罪，婉妃既然为了家人入宫，又怎会置挚亲于死地？”崔嫣扯了扯嘴，“大概是后宫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王嬷嬷抬眼看崔嫣了。

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个明白人。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了？”崔嫣又问。

不知道为何，她很想去了解这个金华殿的原主人，哪怕，只是听听她的生平故事。

“先帝囚禁了婉妃，可是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她，帝王威严，皇上又放不下身段。这宫里最繁华的宫殿，便成了一处冷宫。

最后，不知为何，金华殿起了一场大火，整个宫殿全部烧成了灰烬。看着柔妃烧成黑炭的尸身，先帝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也是在那时，大家才知道，先帝对婉妃用情极深。

后来，先帝便一病不起。感念婉妃，先帝命人将金华殿修葺一新，并将原来赶出去的宫人都安排了回来。

三年后，先帝派兵攻打南楚，受了重伤，回来没多久就驾崩了。”

王嬷嬷的语气很淡，很平静，只有说到婉妃的时候，目光里才有片刻温度。

崔嫣沉默。

她知道金华殿的主人必定有着传奇的故事，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这般曲折。

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因为再也不能拥有，所以那逝去的红颜便成了心底隐隐作痛的朱纱。只要呼吸还在，痛就不会停息。

崔嫣抬起脸，金华殿里，哪怕是一间下人房，也修得精致非常。

良久，崔嫣才道：“先帝一定是爱极了婉妃，才为她打造了这个金子做的鸟笼。就算是折断翅膀，也要把人锁在身边。”

正是因为深爱，所以眼里容不得一点点沙子，得知婉妃心里有人，还在自己眼皮底下私会，才会那般震怒。

可是，再深的怒气和永远的失去比起来，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重新修葺金华殿，并且把金华殿的宫人回来，不过是心里不接受婉妃的死去罢了。

“是这个理，可是，世上又有多少明白人呢？”王嬷嬷也是叹气。

崔嫣问，“嬷嬷，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到婉妃身边的？”

听太后的语气，王嬷嬷似乎在太后跟前服侍过。

听到这话，王嬷嬷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此事，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