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啊萧钰，你可知，我儿就算伤后还在为你开脱。

“萧钰心怀天下，必是明君。”

“萧长胤品性凉薄，不是可依之人。小妹的婚事，还望父亲三思。”

“父亲，柳家世代经营，仇家众多，除了依附朝廷已无退路。”

……

爱子的话，一句一句，还在耳边回荡。

柳公明只觉得讽刺得厉害。

他的儿子，心心念念为柳家找寻的退路，却一手将他的性命夺去。

（承八：md，好像干坏事了，怎么办？小爷也不知道这个劳什子将军身板这么脆呀。）

“儿啊，你好生歇息，一切自有为父呢。”柳公明将自己的手收回，脸上的慈爱敛尽，只剩下数九寒天的飞霜。

既然上天将他的牵绊夺走，那他便成魔吧。这天下的兴亡，于他有何干系？

独自做了半刻钟，柳公明从帐中走了出去，

此刻夜已深沉，可是，大营里上至将官下至兵士没有一个敢歇下休息的。

见柳公明出来，众人都送了一口气。

世间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柳公明柳家军的主将，是柳家的家主，同时，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但见他没有半分颓色，亦无一点悲愤，要不是他袍子上还沾染着暗红的血迹，众人都要怀疑，今日柳肃先被废双腿，后又遭人投毒丢掉性命只是一场闹剧了。

“将军。”柳公明的心腹连忙迎了上去。

“将大公子的尸身收殓，明日启程送往云阳。”柳公明对众人道。

说罢，他又吩咐随行的军医去给柳恒看伤，这才和心腹一同回到主账议事。

“丹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柳公明问道。

声音沉着有力，思路清晰明了，幕僚不由得高看了柳公明几分。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能忍，是为大丈夫也。可以这么说，柳家能走到今天，这当家之人的心性不可谓不坚韧。

不过片刻，柳公明便从丧子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心腹自问，若是彼时，换做柳公明的处境，他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振作起来。

心腹低声道，“不出将军所料，皇上已然离去。不出意外应该去了北营，只是，世子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

柳公明的眉头沉了下去。

因着柳肃病重，柳文君和柳恒都来了南营，若是萧长胤有心隐瞒什么，亦或者将他的探子控住，他自是难以探究到营中情况。

也不对，柳公明想不出来，眼下这种情况，萧长胤对他有任何隐瞒的必要。柳家和萧家，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世子好像受了伤。”心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又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伤口的深度，“穿腹而过，情况怕是不大好。”

“这么严重！”柳公明有些不淡定了。

这样的伤，可是能要人命的。

柳家主子全在这边，萧长胤又受了重伤，所以，北营现在是一个主事之人都没有。至于尉迟敬和太史宏，一个心思难测靠不住，一个二愣子半点玲珑心思没有，柳公明更是没有指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