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玉树临风夏临风
作者:西厢之狼      更新:2020-03-07 03:26      字数:3915

暴雨倾盆,洗刷着这一片废墟。

这片焦黑之地,渐渐有些发白。

积水成洼,倒影出夏云有些单薄的身影。

夏云全身湿透,最后再看了眼故土,选择了离去。

他要去王都,去实现自己的誓言,誓要铲除林家!

雨还在下,夏云却已远走,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串坚定的脚印。

雨水低落在脚印中,像一道道小水洼。

雨一直下,夏云已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城镇。

柳镇!

他的人面无表情,他的心空空落落,他的眼神也很空洞。

若非是侍者见他全身湿透之下拿出了一袋金币,侍者是绝不会让他进入这柳镇最好的酒楼的。

“酒!”

夏云只说了一个字。

侍者立马给他送来了柳镇最好的酒,还配送了几个下酒菜。

侍者本想留下来给夏云倒酒,却被夏云直接丢给他一枚金币让他出去。

夏云直接拍开酒坛的封泥,然后仰头就灌。

感受着酒液入喉那火辣辣的感觉,夏云有些发寒的身体终于有了丝温暖。

他还是全身湿透着,并没有换衣物,所以沾湿的衣裳沉淀出的水将房间打湿,但他并不在意。

他现在只需要酒,至于下酒菜他根本动都没动过。

“酒!”

空酒坛被他掷在桌子边,低沉着声音喊道。

“酒啊,快拿酒!”

又是几坛酒喝完,他嘶着声音吼叫着。

“酒呢?怎么还不来?”

桌子上已摆满了酒坛,脸上有着异样红晕的夏云还在呼吼。

“大爷,对不起,您的酒量实在太好,我们的酒窖都已经被您喝空了!”

侍者陪着笑,低着声音回道。

作为柳镇最好的酒楼,生意自然也是最好的,酒窖自然也是最大的。

但万万不可能出现被人喝空的情况。

现在侍者见到此刻的夏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给夏云上酒。

不是担忧夏云给不起金币,而是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少年人变为一个酒鬼。

酒鬼嗜酒成性,视酒如命,断然不该从少年时期都变成一个酒鬼。

那样,那这个少年便会少了很多人生乐趣。

夏云醉了,醉的很彻底。

在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夸他酒量很好,所以他纵然是沉睡中也露出了笑意。

他这一醉就是两天。

两天后的傍晚,夏云揉着发胀的脑袋自床上坐起,看了眼身上崭新的衣裳,他若有所思。

但实在是醉的很彻底,他根本什么也想不起。

恰逢此时,侍者推开了门。

“大爷,你醒了?”侍者眉开眼笑,搓着手走了过来。

“我这身衣服是你换的?”夏云对这侍者有印象,不由出口问道。

“是的,大爷您两天前喝的酩酊大醉,一身衣服湿透,小的怕您睡得不安稳,便特地去为您寻了套衣物为您换上。”侍者点头哈腰,脸上带着笑。

夏云下了床,展了展腰,这身青色衣衫质感很好,穿在身上令他很舒服。

他给了侍者一枚金币,侍者便高兴的离去。

不一会儿,侍者又回转,带着佳肴,将桌子摆满。

看上去很赏心悦目,香气扑鼻,夏云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不由食指大动。

他也不管侍者就在身旁,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满满一桌菜肴被他风卷残云般消灭,他这才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呼出一口惬意的浊气。

砰,砰,砰……

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声,夏云将疑惑的目光望向侍者。

“大爷,那是烟花。”侍者当即为夏云解惑。

烟花?

夏云一愣,并未问放烟花的缘由,他推开窗子望去。

只见夜空下,无数各种颜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裂。

红的、蓝的、绿的、紫的……

虽然转瞬即逝,却是美丽异常。

夏云越窗而出,从酒楼的二楼落下,稳稳落在了街上,而后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窗口处的侍者有些惊愕,显然夏云突然的举动让他震惊了。

街上其乐融融,夏云融入了人群中,感受着柳镇的繁华。

随着时间的过去,柳镇这座他很熟悉的城镇也在发生着变化。

唯一与他五年前的记忆相符合的便是柳镇的繁华。

如今五年过去,柳镇依然繁华依旧。

只是街道两旁的屋宇已变座了楼阁。

脚下所踩的街道也变成了青石板铺就。

他随着人流,来到了放烟花的地方。

这是柳镇的柳河,两旁绿柳成荫,河水清冽。

烟花就在柳河的两旁绽放,河水中有很多花灯在漂流。

这些花灯小巧而精致,从无数动人的皓腕中放进了柳河。

每一个放花灯的少女脸上都闪烁着动人的神情。

她们的眼中都有着美好的憧憬。

“希望我的如意郎君尽快来到我的身边,因为我已到了待嫁的年龄,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许配给……我不认识的人了。”

在夏云身旁,一个脸上有着小雀斑的少女闭着眼睛,合着手掌,十分的虔诚。

不只这少女,其他放花灯的每一个少女都是这般虔诚。

忽然,柳河上出现了一幕奇景,夏云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人也被吸引。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麻衫的少年撑着一条小船逆流而上,沿途飘过的花灯全被他打捞起来,摆放在船板上。

“谁啊,这人怎这么讨厌,把姑娘们寄托了美好愿望的花灯就这样收走了?”有人出声指责。

“是啊,谁去将这讨厌的东西抓上岸来?”又有人指着那少年。

本来闭着许愿的少女们也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少年迅捷的动作,她们捂着嘴唇,动人的眼眸盯着那少年,眼中是浓浓的失望神色。

夏云也在望着这少年,只觉这少年十分的有趣。

少年显然也发现了两岸的情况,当下停止了打捞花灯的动作,扫了眼两岸的姑娘们,忽然冷着眸子出声。

“你们都想寻到好姻缘,给上天献祭,在这花灯里放点心、放珍贵的物品,可是你们有没想过,这些年来,上天可曾有回应过你们?”

“没有吧?上天本就没有怜悯之心的。”

“若是他有,那我家所遭受的那一场大火,他就应该助我报仇!”

“可是他没有,上天本无情,你们这般做作又能得到什么呢?”

少年很激动,眼中带着恨意,握着竹篙的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竭力控制自己。

“这是姑娘们的希望,你现在这样做等于是破坏了姑娘们美好的愿望,你这样除了让你在柳镇没有栖身之处外你又能得到什么?”有人喝问,立马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滚出柳镇吧,别再让我们看到你。”

“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还要把你卖到大城市去当奴隶!”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即使在夜色中,少年的脸色也有些发红。

“哼,走就走,我本就要离开柳镇去报仇,你当我稀罕呆在这里?”

少年怒瞪向人群,手上却已经转舵,摇晃着小船离去。

“报仇?这小子脑壳怕是昏了哟……”

人群还在指指点点,夏云的身影却已消失。

他展开身形,在岸边跟随着那小船。

此刻,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从那粗布麻衫的少年口中吐出的话语,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位故人。

而从少年的面目上看,虽然过去了五年,却依稀和记忆中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如果,真的这么巧合的话,这少年很可能就是他的一位故人!

所以他一路跟随少年,却并不急着现身,而是想看看这少年究竟要去哪里。

小船顺流而下,速度飞快,两岸的绿柳被急速甩在身后。

终于,在一处阴暗潮湿的拐角处,小船砰的一声撞上岸角,然后那少年甩出揽绳,准确地套在了一根树桩上,这小船便停了下来。

然后那少年便抱着打捞的花灯坐在了岸上开始打开花灯。

将花灯中那些少女写的美好愿望直接扔进了柳河中,他竟是看也不看。

而放在花灯中的贵重物品他全都收了起来,至于花灯里的那些精致的点心,他则是直接狼吞虎咽。

在黑暗中注视着少年的夏云眼中闪过丝丝异样的神情。

“夏临风,玉树临风夏临风?”夏云在黑暗中试探着问道。

本是在狼吞虎咽的少年身体忽然僵住,良久才转过了身子,盯着浓浓的黑暗。

黑暗中,夏云缓缓走了出来,漆黑的眼眸里是不忍的神情。

“那一把火之后,夏临风就已不再是玉树临风喽。”少年看到了夏云,却并未认出夏云,只是自嘲着道。

少年又提到那一把火,夏云只觉得心似乎被刀子戳了一下,疼的他身体一阵抽搐。

“你想报仇?”

“无时无刻不想。”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到仇人吗?”夏云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夏临风痛苦的锤着头,发出了颓败的声音。

“但是我认得那人的样子,我就算找遍整个大陆,也一定会找到他!”夏临风忽然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

感受到夏临风身上散发出的刺骨的怨恨,夏云忽然开口:“你不必找遍整个大陆,我知道那人在哪里。”

“你知道?”

“你到底是谁?”

夏临风霍然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夏云,他并没有急着追问那人的下落,反而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起了疑心。

“昔年,有玉树临风夏临风,还有天雷地火夏天雷——”夏云幽幽道。

“只可惜,夏天雷已死在了火海中。”夏临风冷冷打断夏云。

“难道你就真的想不起我是谁?”夏云微微有些失望。

“你是……碧空流云夏流云?”夏临风的眼睛里忽然涌出奇特的光彩,带着不确定猜测道。

夏云微微摇了摇头:“我现在叫夏云,碧空流云夏流云不太好听,我去青龙学院时便改了!”

“好小子,竟然是你!五年了,变化真大,我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夏临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自岸上站了起来,冲到夏云的身边,张开手想要拥抱夏云,可是一看到夏云华贵的青色衣衫,他顿住了。

不料夏云却一把拥住了他,嘴里是饱含惊喜的声音:“我没想到夏家村居然还有人活着,而且还是你,我……真的很高兴。”

夏临风忽然推开了夏云,神色也冷漠下来。

“那些人是不是因为你才一把火烧了夏家村?却独留你家祖宅?”夏临风咬着牙问。

夏云只有沉默点头,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夏临风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一把揪住了夏云的衣衫,双眸似要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