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准一人,双脚一登,箭一般射了过去。很难想象,一个外表瘦削的人动作能如此之迅猛。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言不语已到了他近前,肩膀重重撞在那人的胸口上。他蓄足力气的撞击力何其之大,只听咔嚓一声,那大汉的胸骨瞬间骨折,人也飞了出去。
毫不停顿,撞飞一人后,言不语手臂一抡,又是扫飞一名保镖。
一保镖绕到言不语身后,突然吼叫一声,抡刀劈去。言不语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身子向旁一扭,轻松躲过,与此同时,手中白伞遮挡住那人视线,出腿踢在那人的小腹上,保镖吃痛,身子弯了下去,言不语扬手一扔,这保镖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跌进了人群。
只见刀起处,寒光乍闪,总有人受伤而倒,但就是这个原本应该死在众人刀下的言不语,身上却无一处伤痕,手中的白伞更是从未放下。
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这些保镖已经躺下了大半,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剩下的保镖看着安然无恙的言不语,竟无一人还有斗志。
他单手撑伞,踏过一众保镖,像是跨过地上的枫叶,藐视众人。
这一刻,所有人心悸。
没有人再敢阻拦,所有人本就被吓坏了,看见言不语上前,立刻连连后退。
言不语进入王家大宅,一眼就看见右手撑伞左手拿刀,伫立在庭院中的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
男人看见言不语进来并不意外,但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不说,连大气都没喘一下,丝毫看不出刚刚被数十名王家豢养的精锐保镖围攻过,眼神中还是出了一丝深深的震撼。
他扔掉右手的雨伞,脱掉上半身的衬衫,遍布上半身的狰狞刀疤裸露在风雨中。
他是王家大宅最后的屏障,早年曾在地下刀场,连斩三十二人,立于不败之地,被王晟买来看家护院。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刀上沾满了鲜血,人称——血刃。
“你在等我?”言不语问道。
血刃点了点头,“我不傻,一个人如果敢独闯王家大宅,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有着十足的底气。”
“而你,很显然是属于后者。”
他手中的刀刃遥指言不语,眼神炙热,“玩两手?”
“可以。”言不语平静道。
听闻此话,血刃握着刀刃的左手手指依次活动,除了拇指固定刀把外,其余的手指张开又握紧,这能让已经被大雨淋湿发冷的手指加快血液流动。
血刃的身手是实打实杀出来的,任何轻视他的人都已经被他手中的刀刃抹了脖子,地下刀场上的人也都知晓,王家大宅的保镖头子,是一个左手玩刀比谁出手都快比谁都狠辣的恶狗。
言不语巍然不动。
血刃眼神一凛,闪步欺身,左脚掌剧烈蹬地,身体猛地向右拧转,左手刀刃瞬间破开密集的雨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向言不语的脖子砍去,速度极快。
面对一刀砍来,素来以狠辣著称的血刃,言不语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并拢,轻轻一挡,呈锯齿状的刀刃就像砍到了两根精铁铸就的铁棍,手指与刀刃相交处溅起一抹灿烂的水花,发出金戈相交的声音。
眼见自己狠厉的一刀被人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挡住,血刃脸色一沉,但已经来不及震惊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猛然提膝上拉,向着言不语的小腹下三寸狠狠撞去。
在地下刀场,靠砍人磨炼格斗技术的血刃本就毫无套路可言,对于他来说,只要能杀人的功夫就是好功夫,别说踢裆,抠人眼珠子,抓人头发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
他就不信,眼前的男人就算会一身横练的金钟罩外家功夫,难不成还会缩阳入腹?
但这一切,在言不语面前,就如小孩的心机般,幼稚可笑。
言不语以左脚脚前掌为轴心,脚跟外旋,鞋与地面急速摩擦,地面上的积水被吸引流转,犹如平地起了水龙卷,哄哄作响,一拳鞭打,如子弹射出。
血刃下意识地举刀格挡,却被这一记势大力沉的炮锤狠狠砸中刀面,再撞在自己的胸膛,这位鼎鼎的拼命三郎凭空倒飞而出,砸在庭院中的一张大理石铸就的石桌上,光滑坚固的大理石桌子就这样被血刃的身体掀翻砸烂。
终于流血!
言不语的拳头,血刃的嘴角!
前者的拳头上沾着的是后者吐出的鲜血。
胸前猩红一片的血刃,看着跟随自己多年,如今已经断成两截的刀,目瞪口呆。一口血再次从喉咙汹涌而出,怎么压抑都憋不住。
不折不扣的大内伤!
等他再次抬头,庭院中哪里还有言不语的身影?
此时的血刃已经面无人色,刚刚的一切让他明白,过了今晚,沪都将再无王家!
一道身影,夹杂着风雨,踏进了王家的灵堂,吹灭了供桌上的蜡烛。
一声叹息响起,王晟似乎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他起身,将蜡烛重新点燃,而言不语,就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也不叨扰。
蜡烛重新燃起,王晟随手拿起两瓶用来招待宾客的上等好酒,自己留一瓶,另一瓶则抛给言不语。
极度吝啬笑容的王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三口喝完?放心,里面没下毒,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说完,自己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下三分之一,道:“这口酒算是个陪酒,既然你前来吊唁,自是客人,不管为了什么,这口酒,我理应要喝。”
接着不管言不语的反应,又灌下第二口,“这一口,就当我替王家赔个不是。我刚刚一直在想,王家到底何时招惹了一位煞神,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既然你心中有怒,这口酒,也该喝!”
第三口,王晟直接将剩余的酒全部干掉,然后道:“这口酒,算是你我二人最后的回头酒,听我一句话,我如今已过知命之年,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再过个几年,这王家家主的位置必定后继无人,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可以破例,将王家的家主之位,拱手相让……”
“如何?”他就像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循循善诱,恩威并施。
言不语拧开瓶盖,像是喝白开水一般,仰头直接一口气干完整瓶高度白酒,注视着王晟道:“王家家主的位置我不感兴趣,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王晟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那你为了什么?”
言不语将手中的酒瓶砸在地上,瓶身应声而碎,“为了让王家滚出沪都!”
“呵呵呵,”王晟怒极反笑,“小子,我好言好语劝了你半天,你不要不识好歹,听着,我只是不想为了杀你,拼尽王家的底蕴罢了,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明天的沪都将会少一个人,你信么?”
他不是在妄言,身为王家的家主,以他的身份地位,穷举一个家族的底蕴,这世上还真少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不用等到明天,现在,沪都就会少一个人,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