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说,你母后躲哪了!”赵光义怒气冲冲的从红楼出来,将我逃跑的我堵桥上,拽着我的衣襟凶狠的问道。
我握着匕首狠狠刺进他胳膊,恶意的肌肉间剜转,同样愤怒道:“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哼,跟你母后一样的倔!”他好像不会疼一样,任由匕首刺进他的胳膊。大手忽然就握住我的脖子,阴狠狠的瞪着我:“这么多年,白养你这个白眼狼!说,你母后,是不是逃出宫了?”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找到母后,继续抽她!”我挣扎着,看到他身后立得笔直,带着铜质面具的人,黑洞洞的眼里,可怕的目光。忽然想起,前几日母后就是被那个人叫走了,去了冷宫的方向。
我说不出话,狠狠瞪着他。脖子上脆弱的软骨仿佛要断掉,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的落在他的虎口。
“陛下,娘娘若是离宫,怎么会舍下掌上明珠。”戴面具的人适时出声。
赵光义闻此,皱眉松开了我。
我连忙退到桥栏边喘气,指着赵光义浑浊的双眼,不肯示弱:“我父皇才是大宋天授真龙!你不过是个强霸兄长妻女的怪物!”
“贱人!”他双目通红,眉间若隐若现的黑气,像一个发怒的怪物。
他劈手一掌打过来,我撞到桥栏上,下盘不稳,身体腾空,跌进冰冷的湖中。耳边嗡嗡的水波声,隐隐听到母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嬴儿,你赶紧出去,离开皇宫!永远不要回来,不要相信带着螭纹扳指的人!”
我从梦中惊醒,只觉浑身酸痛,鼻息间全是血腥味。模糊间,看到一个人影掀开我的裙摆,顿时气血翻涌,扬手一巴掌呼过去:“放肆!”
我的手被轻松拦下,元肃一脸无辜的退到床外,指了指一旁的老人道:“我营中只有男大夫,你要让他给你换衣服?”
我只觉腰腹一阵剧痛,又倒回床上。这里是禁军的营地,以前元肃救我来过这。
“呵呵,你要把我怎么样?交给赵恒吗?”我冷脸道。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老大夫一个眼色,老大夫叹了口气,拱手:“属下去开药。”
“你,小产了。”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脸侧向一边,声音有些颤抖。
我先是觉得好笑,忽然又严肃起来,这个月,好像确实没有来月事。因为这次进京匆忙,并没有带上望月,老宅子里的婢女并不记录这些,所以,疏忽了。
侧目看向营帐中桌上的铁盆,顿时不在说什么。
“去找董可可,千万别让苏家知道……”我吩咐道。
他挑眉:“你倒是驱使的挺溜。”他眼眸低敛,侧头看了看大门道:“早就知会了,不过还有祁相爷。”
“你……”我瞪了瞪他,虚弱的摸上平坦的小腹。
不消片刻,祁孝廉黑着脸踹开了门,大步走过来,停在床沿,眼睛一直盯着我,元肃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只见他脸色变得铁青。
董可可也跟进来,神情紧张,衣襟褶皱。她见我无危险后,才向元肃躬身致歉。
元肃微微点头,没有看她。
祁孝廉弯腰一把抱过我,我掩着身上的被子不敢看他。
出了营帐,直接上了祁家的马车。
“宫中可有发生什么?”我捂着小腹,虚弱的问道。
他抬眼扯过被角包严实,脸色越发黑:“你还有心思关心救人败露!整个皇宫水道全面封闭,若不是元肃,后果不堪设想。”
我乖乖闭了嘴,皱眉忍着腹间一阵一阵的疼。
车夫驾马车速度很快,宫道也不颠簸。
到了相府,祁孝廉合着被子抱起我,迅速进了府里,早有御医为我整治。
董可可进来服侍我喝药。
“这件事,不要汇报给祖母,懂吗?”我低声道。
董可可颦眉跪在地上,额头触响地面:“小姐赎罪,这事过于严重,属下已经禀报老祖宗了。”
我只觉的心口一阵冰凉,摆手让她出去。
许多遥远的恨意和怨怼,像浸入皮肤的□□,在心底蔓延。我看着窗外熟悉湖面,才惊觉身在相府的遥水阁。我想我还是我,却已经不一样了。
“南阳出嫁在即,为避嫌,已经回宫去住了,你安心在这休息。”祁孝廉推门进来,站在一步之遥外,凝视我:“等你身体好些,我就送你去幽州。”
“那你呢?”我看向他,他反而移开眼神,盯着地面。
“我曾经说过要用万里的江山娉你,不能食言。”他淡淡的说着,语气是那么坚决。
我摇了摇头,扶着床柱下了地:“如果,我能早点记起,我一定会嫁给你。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眼睁睁的看着磬予王为了我的仇恨,死在我面前,像个傻子一样护着苏络青;傻乎乎看着外公的宠爱和不舍,依然由着苏络青带离幽州;心痛着那个假父亲对我的冷漠和残忍;白痴一样的屈服在南阳那本该属于我的尊荣。”
“一点都不晚,当初先帝赐婚,赐的本该是身为嫡长公主的你!”祁孝廉大步过来,拥住我,神情激动:“即便你那时候失忆,我祁家人依旧只认你是未来主母!父亲依旧坚持让我去你,你还不明白?”
这时门被大力推开,一身戎装的苏络青出现在门外,他的头盔歪斜,身上的甲冑多处脏泥,细碎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定定的站在门旁,看着我们。
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推开祁孝廉,心慌的害怕苏络青误会什么。
祁孝廉被我推开,疑惑的转头看向门外,脸色青紫,大步走过去,一拳挥上去:“混蛋,你竟然让她去救人,你知不知道她……”
“差点淹死!”我抢话道,跟上去。
苏络青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着这一拳,闷哼了一声。我挡在他身前,伸手戳着苏络青胸口的铁甲:“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苏络青不顾嘴角的血,拉过我上下打量,凤眸里写满紧张。嘴里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忽然眼睛一酸,心里的委屈蔓延开来。垂头看着他靴子上的草屑,扯着嘴角笑道:“算了,幸好我命大。”
是啊,我命大。可是,那个孩子,就……
“好,呵呵,可以。你就这么轻易谅解他!”祁孝廉瞪着我,忽然颓废的冷笑了几声离开。
苏络青小心翼翼扶着我坐到床上:“唤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有没有哪伤着,我先给你看看!”
我摇了摇头,看到董可可领着妆红衣进来,神色不善。
“不用了,可可已经为我请了陆先生的徒弟。”我摸了摸酸痛的小腹,笑道:“倒是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烧你喜欢吃的菜。”苏络青连忙道。
他起身朝妆红衣拱手:“有劳姑娘仔细诊治。”
妆红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头。
苏络青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我,才带上门离开。
我也支撑不住,痛苦的凝了凝眉头:“不要让他知道。”
妆红衣不悦的搭在我腕上,没有理我。从药箱拿出一支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在手心,递给董可可:“热水化开,给她服下。”
“答应我!”我拉住她的衣袖:“既然孩子已经没有了,何必多一个人伤心。”
她挑眉看了看我,淡漠道:“我不会多嘴。毕竟只要你不死,祖母就不会责备我。”
“你,恨我?抢了你的身份?”我狐疑的看着她。
妆红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看来,之前那个大夫,给你处理得很干净。我给你开一些小产后补身体的药,让董可可每日上苏府给你煎药照顾你,她有经验的狠。这样你放心了吧?”她说完,神情莫测的离开了。
董可可喂完我喝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罢了,你起来吧,毕竟,老祖宗才是你的主子。”我淡淡道,摸着冰冷的小腹,陷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