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闹市上的一别,叶泠君的影子在夏昭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船只又再一次起航了,夜晚凉风渐起,夏昭云独自一人面对着茫茫江河,心中说不出的抑郁惆怅。时过境迁后,再回想当初暮剑山庄发生的事,他竟然也觉得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上官朔月在指责叶泠君杀了段仙格之时,他心中也曾有过疑虑,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上官朔月。但此时此刻,夏昭云觉得有些懊恼,随着上官朔月的离去,他心中的疑虑如一团雪球,越滚越大,甚至他开始相信叶泠君是被冤枉的。
月色如霜,落在冰冷的甲板上。夏昭云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爱我的人,生离;我爱的人死别。莫非,我夏昭云当真要一个人孤苦于世。”想到此处,他突然想起易溪月来,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开始在夏昭云大脑中徘徊,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慕容青对易溪月如此,自己对易溪月同样也是如此。不过,自从他恢复记忆以来,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易溪月,在他心里,一旦有上官朔月的存在,他再喜欢别的女子即是对上官朔月的一种背叛。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浅浅的脚步声。夏昭云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是青雨走了过来。
青雨道,“阿絮大哥,你怎么还没睡啊?”
“你也没睡啊!”
青雨道,“明天大船要进入苏州太湖了,我们会在那有一场表演。所以,今晚还得准备明天表演用的道具。”
夏昭云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青雨道,“明天可能需要阿絮大哥帮忙布置一下舞台。”
夏昭云问道,“舞台搭在什么地方?”
“就在太湖边的一处避暑山庄。听说,经常会有王公贵族去到那里,现在正值仲夏,来的人非常多。”
夏昭云道,“看来今晚我得好好休息一番了。”说罢,夏昭云跟青雨道了句“晚安”,便进了船舱。青雨望着夏昭云离开的背影,心中想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整个大船上异常忙碌。从日出到日落,直到开演的前一刻,夏昭云才终于偷得片刻休息。青雨拿了几个包子过来,递给夏昭云道,“阿絮大哥,你先吃这个吧!”
夏昭云见青雨神情欢乐,不禁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青雨道,“我们今天碰到的贵人是个大好人,光是定金给给了一百两,他还说,等我们表演结束,会再给我们三百两银子。”
夏昭云一听,觉得这个雇主确实大方,也跟着高兴起来。
青雨道,“戏马上就开演了,阿絮大哥,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吧!”
夏昭云摇头道,“我有点累,就不去看了,你去看吧!”
青雨见夏昭云拒绝,便没再继续追问,而是一个人有些失落地离开了。夏昭云看着青雨失落的背影,低声道,“把我当成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就好。”
一个时辰后,戏也轰轰烈烈地落幕了。众人都在后台庆祝,唯独夏昭云独自一人躲在道具间不出去,直到青雨进来找他,硬要拉着他出去,说是雇主亲自到后台来慰问大家,每个人都赏了不少银子。夏昭云本不想去,但见青雨盛情难却,不忍扫了她的兴,于是只好跟着一道出去了。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给大家分发银子,夏昭云看不清她的脸,只因她此刻背对着夏昭云而站。直到她转过身来,她与夏昭云两人同时惊讶地一语不发。原来这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竟然是失踪了许久的阿墨。
阿墨见到夏昭云的那一刻,眼里瞬间泛起了泪水,声音颤抖道,“大石头!”
夏昭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如阿墨重逢。他同样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阿墨,你好吗?”说完,他仔细凝视着阿墨的衣着打扮,显然是一副少妇的打扮。
阿墨道,“我很好,这么长时间了,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可是没有等到你回来。”
整个戏班的人,见两人红着眼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这时,青雨站了出来,突然道,“咱们先去把道具收拾一下吧!”
经青雨这么一说,大家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纷纷离开了后台。此刻,只剩夏昭云与阿墨二人望着对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夏昭云道,“我后来去孙府找你,可是孙大小姐说你走了,你后来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阿墨的泪水早已经忍不住地往下流,夏昭云忙伸出手,准备帮她擦拭一下泪水,但阿墨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对不起!大石头。”
夏昭云不解道,“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我没有等到你!”
“等到我是什么意思?”
阿墨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夏昭云心里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并不觉得伤感。他见阿墨衣着雍容华贵,看得出她现在过得非常好。
夏昭云道,“你能寻得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我替你感到高兴。”
阿墨道,“不瞒你说,我在孙府的那段日子,虽然孙大小姐明面上对我不错,但暗地里一直在包庇那个姓赵的。我因为不想寄人篱下,一气之下离开了孙府。不料因为不识字的原因,别人算计身陷青楼,好在后来有一个人救了我,他就是我现在的夫君。这其中的曲折真是一言难尽,不过,这几个月你到哪里去了?你能告诉我吗?”
夏昭云道,“我遇上了一些老朋友,他们告诉我一些我以前的事,后来我又远赴蓬莱岛治好了我的失忆症。”
阿墨惊讶道,“你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夏昭云点了点头,接着道,“是啊!阿墨,我郑重跟你说,我不叫大石头,我的名字叫夏昭云。”阿墨一听夏昭云三个字,脸上瞬间变了色。夏昭云不解她为何这般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阿墨突然道,“夏大哥,你快离开这里!”
夏昭云道,“我明天就会离开,不过为何你这么着急?”
阿墨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按照我说的去做。”说完,阿墨又从袖兜里掏出一大袋银子,说道,“现在就走,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等到明天早上。”
“可是,我不能这么不辞而别啊!”
阿墨道,“只要有缘,你跟这个戏班的人还会再见面的,现在快走!”
夏昭云始终不知道阿墨为何突然赶自己走,阿墨不肯说,他也不好咄咄逼人。于是,在给青雨留了一封信后,在阿墨的建议下,离开了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