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漪染自觉自己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见君久墨脸色难看,只能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们还是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吧,说不定有有用的线索呢?”
“我听得到,你最好解释清楚,职业习惯,恩?”君久墨咬牙切齿。
楼漪染满脸震惊:“你听得到?!”突然又想起这就是内力高深的好处啊。她还得费劲做什么道具,而且还有空间地理的限制。
可人家就算是坐在那里,悠闲地品茶,也能将隔壁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这简直就是顺风耳啊!比监听设备还好用呢!根本不怕被人发现的!
君久墨没有回答,只是沉着眸子看楼漪染。
楼漪染嘿嘿一笑,然后低下头,垂首敛眸,没有说话。过去的一切,她没有做好要告诉任何人的准备。那是她的人生,但,穿越这种事情,就算是她自己在亲身经历以前也是从不曾相信的,又如何能奢望别人相信呢?
但她要怎么说,怎么解释?
要不要说谎呢?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楼漪染彻底地否定了,她并不打算骗君久墨。
想了想,楼漪染才缓缓抬头:“君久墨......”
“有关以前?”君久墨没有等楼漪染说完,挑了挑眉,问。
楼漪染怔了怔,点了点头。她咬着唇瓣,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君久墨说。
君久墨却似已经明白了她的顾虑,突然俯身,微凉的唇瓣附上她的薄唇,灵巧柔软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直到她喘不上气来,他才停下,松开了她:“以后不许再咬唇!那是我的!”
他没有再提要她解释的事情,楼漪染心中充满了感激。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愿意容忍你的秘密,愿意容忍你的隐瞒,更能证明他对你的感情的呢?
“那是我的!”楼漪染笑着,垂着君久墨的胸口,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又再一次被某个腹黑的帝君给偷亲了。而且,甚至连自己的嘴唇都被宣布烙上了别人的烙印,成了别人的了。
君久墨微微俯首,挑了挑眉,那模样,竟是打算再来一次。
楼漪染慌忙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唇瓣,满脸戒备。
君久墨心情极好地笑了笑,漆黑如墨的双眸中莹润着满满的笑意。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又再次笑了起来,最近他似乎很爱笑,这笑一如春花绽放,如大地回春,温暖着天地万物。
楼漪染不由得又看呆了。不管看这张脸多少次,每次她都忍不住被吸引,每一次她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妖孽,实在是一种罪过!楼漪染心中暗想,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看某只思春的帝君,重新走回到墙边,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卷,就要重新继续偷听。
人家有内力,她可没有,她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来窃听。
君久墨这一次却并没有拦着她,自己反而也走了过来,拿过刚才楼漪染递给他的纸卷,学着楼漪染的动作继续偷听。
“你不是听得到么?”楼漪染奇怪地看着他。
君久墨抬手放到唇边,“嘘”,示意她噤声,然后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几个字。
有高手,内力外放,防偷听。
楼漪染了然,原来她这古老的窃听方式也不是毫无用处嘛!他们只以为需要防备有人扩散内力偷听,却防不到她居然做了窃听装备,根本用不着内力,也能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隔壁的动静早已经停了。这会儿倒是有人在悄声说话。
“你是说君久墨已经到临邑了?这消息确切么?”男人的声音。此时房里只有两个人,而且有些熟悉,应该是阿顺。
“恩!”这一声是女子的声音,“主子已经赶到了城外,兴许今晚,兴许明日就进城,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么?”听声音却不像是房里该有的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叫“娇儿”的柔软无骨的青楼女子。
不,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青楼女子。
阿顺沉声:“已经处理完了。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死因。”女声问,楼漪染还是觉得这个声音不像是那个娇儿的声音,不止是这声音说话的语气偏冷,似乎说话的人本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还因为这说话的人的音线偏粗。
一个人说话的声调和语气都可以改变,但独属于一个人的音线就如同人的指纹一般,是独属于某一个人的,无法改变。
阿顺冷哼一声:“自然是肺痨引起的心力衰竭。”
“那就好。要是被张毅发现......”那个女声似乎有些嘲讽和轻蔑。
阿顺冷声:“不会。”
“那最好不过了。不过,你还是要管好你的女人,免得坏了大事。”那女声冷哼一声。
“这事就轮不到你管了!”阿顺似有些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开始的时候那般客气了。
女声冷冷道:“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职责!”
阿顺没有说话。
隔壁许久都没有声音。
然后,又开始了起先那不曾间断的“恩恩啊啊”。
君久墨拉起楼漪染的手,牵着她在桌子上重新坐下,却没有先开口说话。
楼漪染沉思良久,君久墨以为她又要开始评论隔壁的房事如何,不由得再次蹙起了眉,正要打断她的思路,就见楼漪染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觉得,后来说话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刚才那个叫娇儿的?”
知道她不是在想隔壁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君久墨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脸上也略微严肃了起来,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高手,是不是那个女人?”楼漪染又问。
君久墨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我们并没有听到别的响动,既然是别的人,要么是原本就藏在房内的,要么就是从窗外进来的。”
楼漪染点头表示同意:“快活楼的守卫还算严密,一般人若是藏在姑娘的房内,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的。所以,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的。”
“恩!我们并没有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毕竟楼漪染所制的窃听设备还只是最简单最初级的,到底有它的缺陷所在,“所以,应该是那人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内力外放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难道是,阿顺?!”想起那个被自己一根针刺得不停地跌倒在泥水中,又不屈不挠地从泥水中爬起来的泥人,楼漪染却怎么也无法将他跟一个武功高手联系在一起。
况且,一个武功高手,为什么要隐没在那样一个贫民区里?
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张毅,张毅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布一个这么大的局的?
“你之前说,他会武功。”君久墨挑眉。
楼漪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却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确实感觉到那个阿顺是会武功的。普通人,若是中了她的针,就算是想爬起来都困难,可他却每次都能站起来,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们似乎在酝酿一个很大的阴谋。”楼漪染凝眉,“这个阴谋关乎你,关乎张毅。”脑子不停地运转着,回想着方才听到的那几句对话,回想着之前在贫民区所见到看到的一切,还有在城主府中听到的看到的,却怎么都无法将一切联系起来。
“可能还关乎你。”君久墨眸光深沉,如同万丈深渊一般,似要将人吸进去。
这一点,楼漪染无法否认。因为据君久墨所说,这段时间,她似乎成了这天下所有人的目标,而这个阴谋若是关乎她,倒也可以理解。
可同时,她却又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你说,明日进城的人,会是谁?”
君久墨摇摇头:“左不过都是十一州的人,明日派人去查查,应该能查得出来。”
“唉!”楼漪染突然叹息一声,胳膊肘撑在桌上,以手支颐,侧首看着君久墨,感叹道,“墨墨啊,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走到哪里好像都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发生。”
君久墨挑眉:“墨墨?”
楼漪染却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依旧自顾自地眨着眼,哀怨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套青瓷茶盏,继续道:“这就是没有彩票可买,要是有,恐怕我如今已经是亿万富翁了!那就是一赤裸裸的土豪啊!”
青楼中依旧一片热闹喧嚣,这在青天白日里来说,还是很少见的。当然了,在楼漪染的认知里,青楼一般可都是晚上才开门的,白天做生意的青楼,电视剧里面是没有的。
所以说嘛,人的欲望真的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从青楼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楼漪染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懒腰才伸到一半,胳膊就被人按住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侧方传来:“两位也来逛青楼,寻快活?”
楼漪染慢慢地将胳膊收回来,君久墨却已经拿出一块锦帕,在她胳膊刚刚被人触碰到的地方轻轻拂拭了一遍,似是要掸去什么脏东西似的。
楼漪染看向面前的蓝袍男子,微微一笑:“没想到,肖兄这样纤尘不染的谪仙般的人物,竟也来这种地方?”
这话似是夸奖,却又似是讽刺。夸他是谪仙般的人物,却讽他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肖衍笑了,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笑向来都只浮于表面,似是在嘲讽世人,又似在嘲讽自己,从不曾抵达眼底,更遑论抵达到心里:“两位这样的人物都来的,我如何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