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相处,不能总是一个人在付出。而付出的那个人,也不能让对方心中有任何的压力,觉得她这样的付出,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楼漪染和君久墨之间,无疑是最好的搭档。
魏坚怎么也想不到楼漪染手中的玉牌得来的方式是这样的,也绝对想不到楼漪染压根就不知道那块玉牌的用处,还是在接触了紫衣侍者和铜卫之后,在铜卫身上试验过之后,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今日拿出那块玉牌。
而也正是因为这块玉牌太过珍贵,也太过重要,所以,有些消息必须封锁,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必须完全的保守秘密。
所以,对于魏坚来说,他唯一能够保守秘密的方式便是,死!
他本已碰了不该碰的人,死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楼漪染不可能饶过他,君久墨也更加不可能放任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魏坚等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楼漪染、君久墨和魏坚三人才终于想起外面这些人来。楼漪染笑着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黑衣人已经率先跑了进来。他的主子是魏央,而不是魏坚,更何况,对于魏坚,他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因此根本就不理会他。
魏坚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被人晾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站了这么久,他的双腿双脚都已经发麻发酸了,如今又被一个小小的黑衣人忽视,身为魏州的王上,他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
见那个黑衣人从他面前一闪便率先走进了屋子内,他一脚跨了进来,冷眼看着黑衣人,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黑衣人却仿佛魏坚此时并不是跟他说话似的,只是自顾跑到床边,看魏央的神色,见魏央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虽有些苍白,却也终于不似方才那般,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安静地一言不发,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似的。
“大胆!本王在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么?!居然胆敢如此蔑视本王,来人啊!给本王拖下去砍了!”魏坚怒声说着,声音里是不容侵犯的王者风范。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中,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有这么一番动作和神色,却又着实让人觉得可笑之极。
乐瑶被人抬了进来,重新坐到了方才的地方。听到魏坚的话,她心中也是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冷寒地看着魏坚的背影,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的样子,又充满了嘲讽。
魏坚听到乐瑶这一声冷哼,登时越发气怒起来,一个转身,就窜到了乐瑶的面前,就要伸手去碰乐瑶的时候,楼漪染的手中已经有一根金针飞出,一下子就没入了魏坚的手腕当中。
魏坚的手腕一阵刺痛,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腕突然无力的很,手腕处的刺痛蔓延开来,疼得他不停地倒抽着冷气,却不能再动作。
另一只手抱着这只手,仔细地查看自己的手腕,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得很是疑惑不解。
原来,楼漪染虽然不懂内力,但是手上有巧劲,这套金针本就是她的武器,她又极其熟悉人体的构造。且年老之人,皮肤已经松弛,真就是传说中的“皮包骨头”了。
因此,这一根金针飞出,等魏坚觉得刺痛的时候,那金针早已经刺穿了他的手腕,从另一端飞了出去。
楼漪染这一手,除了近在咫尺的君久墨之外,竟是无一人察觉到。
众人见魏坚奇怪的举动,满头大汗地握着自己的手腕,都很是疑惑不解,不明白魏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魏坚手疼地蹊跷,心中不由得一寒,警惕地朝周围的几人看去,只见几人都是神态疑惑地看着自己,眸子中的疑惑很是真切。
魏坚疑心生暗鬼,又警惕地朝几人看了一遍,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只得暂且压下心头的疑虑,瞪着乐瑶:“瑶儿,你方才冷哼,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很冷,让人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传说中阴森恐怖的地狱。
乐瑶却撇过了头,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冷笑一声:“魏坚,你可当真是老了,越来越不识趣了。你真当如今还是你刚杀了佳缘的时候么?呵呵!这魏州本就是楼家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称王称霸了?楼家护齐夏百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如今齐夏的局面又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齐夏的局势如何,不管是身在外面的人,还是身在地宫中的人,每个人心中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三岁的孩童都明白的事情,乐瑶又岂会一无所知?
其他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乐瑶,不明白乐瑶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魏州一直以来不都是魏王的封地么?怎么又姓了“楼”了?这一段历史,史书中并没有记载的。应该说,每一本史书上所说的都是,魏州是魏王的封地。
乐瑶见众人疑惑地看着她,冷笑一声:“哼!史书记载魏州是魏王的封地,因着其他诸州都是以王上姓氏为名,因此世人都以为魏州的王上魏王殿下,必定也是姓魏的。”
魏坚的脸色变了好几遍,冷眼看着乐瑶,一双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乐瑶,似是要威胁她,让她不准再继续开口。
然而,乐瑶如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孙女儿,且,魏坚如今已沦为阶下之囚,最重要的是,她本就是个性情坚韧的女子,从来都不曾怕过魏坚,此时又怎么会惧怕于他这样的眼神呢?
魏坚冷着脸,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窜上去,恨恨地咬乐瑶一口。他的眸子里慢慢的都是疯狂,一种无法抑制的疯狂。
乐瑶却对他这样的神情视而不见,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他疯狂的模样。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何尝不是拜他所赐?!她对魏坚,心中只有恨,毁天灭地的仇恨!
“其实,楼魏在百年前本就是一家。那时,君家始祖打天下的时候,楼家始祖便是先锋官。后来,这位先锋官娶了魏家的大小姐。两人鹣鲽情深。这位先锋官和是宠爱自己的妻子。
因此后来君家帝君打下天下后,论功行赏时,要封楼王,给楼州。
可是楼家始祖却恳请帝君以其妻的姓氏命名,并不将此事记入史册,那是楼家始祖打得主意是,日后生了孩子,老大便跟着妻子姓,老大继位,即为魏王。
两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是后来,等孩子大了,两人要退下来的时候,老大却说不愿继位,离家出走了,后来,便由老二继承了始祖的位置。
原来,老大之所以不继位,是她母亲从小便已经向他灌输的思想。虽然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但这魏州到底是丈夫用血汗换来的。”
众人听着这个故事,都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了魏坚的身上:“您的意思是说,如今的魏家便是当年那位老大的后人?”
乐瑶摇了摇头:“那位老大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他后来改回了自己的本姓。老二终生未成亲,未留下一子,所以,在临终前将王位又传给了老大的儿子。如今的魏王一脉,是当初楼夫人的娘家人。”
楼漪染冷笑一声:“我就说嘛!同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没道理品行上差这么多。尤其是那样恩爱的一对夫妻。”
乐瑶笑笑:“当年的魏氏一族知道楼氏始祖对帝君的提议之后,便一直存了要取而代之的心,还说,既然是魏州,这便是天意,天意要魏家人来继承这王位的。”
楼漪染撇撇嘴:“果然是一丘之貉!”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魏央也是魏家的人,赶紧转过头朝魏央道,“我可不是说你,你是个例外!”
乐瑶却笑了笑:“央儿也是楼家的人。”
“什么?!”楼漪染惊奇地看着乐瑶,她先前不是说,她跟楼佳缘只生了一个孩子么?怎么魏央又成了楼家的人了?
魏坚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变了,他紧紧地盯着魏央看了半天,又转回头看乐瑶:“瑶儿,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当年,她骗他说没有生过他的孩子,魏升是她捡来的孩子!可是后来,又告诉他,魏升是她的亲骨肉,如今居然又说他们是楼家的孩子!
乐瑶冷哼一声:“骗你?我已经懒得骗你!”她不屑地冷笑一声,又转向楼漪染和君久墨,解释道,“当年,佳缘的兄长留下一个孩子,可怜那孩子也是个命薄的人,一家子就只留下了央儿这一根独苗,又天生有病。
正巧当时,升儿的大夫人生产,那姑娘倒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只可惜也是个命薄的,孩子一出生便是个死胎。她当时就晕死过去了。
我跟佳缘两人可怜她,也可怜央儿,就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将央儿抱到了她床前,告诉她,孩子只是天生有病,并没有死。
可是自己的孩子,哪个当娘的会认不出来呢?她当时笑着,还抱了央儿,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竟就死了。魏升将央儿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抱走了,我想去要回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将错就错了。”
乐瑶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都是苦命的人,谁就比谁好了呢?’她呵呵一笑,她自己倒是没死,这么多年来,却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佳缘这些年来孤零零一个人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等着她。兴许他早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却了前世今生之事,也忘记了她了吧?
忘了好,还是忘了的好啊!她如今这副模样,即便是死了,也是不敢去他面前,不想让他看上一眼的了。她怎么能忍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样子是如此残缺不全的呢?
一众人听着乐瑶讲的故事,只觉得造化弄人。楼家和魏家,千百年前的姻亲,如今又走到了今日这般取而代之的地步,可真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啊!
若是当年的楼夫人知道有朝一日,魏家的子孙会如此这般作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
楼漪染满脸喜色地看着魏央,笑道:“原来你是我哥哥。”
魏央一听“哥哥”二字,心中一颤,随即却也只能苦笑,面上却也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来,笑道:“原来你是我妹妹。”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心中这些日子以来的那点儿芥蒂也都在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君久墨不悦地看了魏央一眼,搂着云汐烟腰间的手却又收紧了几分,满眼敌意地瞪着魏央,又抬手掐了掐楼漪染的腰:“有那么高兴么?!”
听着君久墨这明显醋味十足的话,楼漪染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