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突然传来厮杀声,楼漪染奇怪地回神,就见原本正疯狂地朝着她似乎要拼命似的涌过来的黑衣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与身后的人厮杀了起来,楼漪染此时,倒竟显得有些多余了。
她奇怪地打量着出现的人,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是谁。不由得无奈一笑,到这个时候,她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些朋友了。
一个娇柔妩媚的身影跑了过来,在楼漪染的身边站定,嫣然一笑:“主子,您怎么自己走了,害得阿朱好一顿好找。”
楼漪染看着阿朱脸上的笑,微微一笑,突然出声吩咐:“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大干一场吧!阿朱,你可能看出这些人的身份?”
阿朱眉梢眼角都是妩媚的笑意,让人看着便不由得被她的目光吸引:“主子,齐夏,有阿朱不知道的事情么?”
楼漪染抿唇笑笑:“目前没有,以后未可知。”
阿朱扁扁嘴,在楼漪染这里,她总是得不到一句夸奖。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本来嘛,天下之事,她怎么可能事无巨细都知道。这么说,也不过就是显摆显摆罢了。
“主子,您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这些人应该是黎相爷的人。”阿朱看着越来越少的黑衣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本就是个美丽的女人,一身红色,在夜色中看上去更加地耀眼夺目。她温婉却又妩媚,清秀单纯,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成熟女子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凡见过她的人,大多都移不开眼的。
楼漪染眼角眉梢微微一挑,冷笑一声:“黎相?呵呵!我不惹他,他倒反来惹我来了。阿朱,传令破魔宫,还有乾阁。敢惹姑奶奶,姑奶奶这次不叫他死的透透的,就不叫楼漪染!”
阿朱得令一声,脸上依旧带着那样魅惑人心的妩媚笑容。
此时此刻,若是有旁人听到楼漪染这番话,恐怕早已经被吓得死去活来好几次了吧?
谁能想到,江湖上一向对立的魔宫和破魔宫的主人竟是同一人,还有近一年来突然兴起的专做军火生意的乾阁的主子,竟也是这一个柔弱的女子!
空气中布满了血腥之气,看着满地的尸体,楼漪染轻声提醒:“留一个活口。”
一群人渐渐地停了手,当只剩下最后一个已身受重伤的人的时候,楼漪染无奈地扶额:“阿斌,你留的这活口就还有一口气,怎么办事啊?”
澹台斌耸了耸肩,一身红衣飘扬,他一个纵身飞跃到楼漪染身边,唇角邪肆的勾起:“你只说留活口,没收留几口气。”
楼漪染无奈地瞪了一眼澹台斌,转向另一边刚刚将长生剑收起来的白玉京,顿时满脸的讨好:“嘿嘿,小白,麻烦你了,让他回去报个信。”
白玉京却连理也不理他,转过头去,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
楼漪染当然知道,白玉京恐怕是在为那日伤了他的事情生气呢!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往白玉京身边凑过去,两只手轻轻地抓住白玉京的衣袖,委屈讨好地看着白玉京:“小白白,摆脱了,你就帮帮我吧!”
澹台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白玉京低头看了楼漪染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可真是受不了楼漪染这种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即便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每次都被她这种眼神弄得无所适从。
“好了,好了,你要他传什么话,赶紧说。”白玉京不耐烦地说道,却并没有甩开楼漪染的手。
楼漪染顿时满脸笑意:“嘿嘿,当然是好话。叫他告诉他家主子,姑奶奶要来找他的麻烦了,让他洗干净脖子候着!”
“真嚣张!”澹台斌嗤了一声,却是满脸的笑意,似乎很是赞同楼漪染的做法。
白玉京扭头瞪了澹台斌一眼:“你真闲!”
澹台斌撇撇嘴,不以为意。
身为魔宫的左右护法,这两人虽然看上去总是对着干,似乎谁也看谁不顺眼,但是只有魔宫中人自己知道,左右护法是生死兄弟,即便平日里吵吵闹闹,若真到了关键时刻,是能交命的!
“对了!”楼漪染突然惊呼一声,“我突然想起一些人来,他们那次跟我们一起进了那座墓葬,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是血族中人。血族一向与人族势不两立,这次齐夏大乱,恐怕他们要趁机来捣乱。阿朱,通知刘钰,叫他开始启用安插在血族中的人。这一次,我们要打一场硬仗了!”
阿朱答应一声,便去传令了。
澹台斌和白玉京对视一眼,见楼漪染一脸严肃,都没有说话。
楼漪染一走,君久墨便离开了铜宫。
回到迎往客栈,知道楼漪染并没有回来,看着床头摆放的一身干净衣服,他突然才意识到,除了这一身衣服以外,他这里竟没有楼漪染的任何东西,而这一身衣服,还是他给她买的。她自己先前穿的那一身衣服,不知道被她放去了哪里。
吩咐风晋和安歌收拾东西,立刻启程。
两人没有见到楼漪染,正要询问君久墨,却见他一脸黑沉,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便没有再多问。
君久墨一行人走得很急,老板没有见到楼漪染,不免多问一句:“君公子,怎么不见夫人?你们不一起走么?”
终于还是有人问到了楼漪染的存在。君久墨的脸色极冷,却还是冷声说道:“她已经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掌柜的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君久墨刚走没多久,楼漪染便和阿朱一起来到了迎往客栈。见到老板,楼漪染并没有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来。
老板一件玉牌,脸色顿时变得恭谨异常,忙躬身行礼:“主子。”
楼漪染点点头:“通知七色军,准备。”
老板点点头。
楼漪染离开之后,迎往客栈便关了门。
这么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除了常客外,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怎么会突然关门。
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条看上去破烂不堪的街道上,楼漪染扭身走进一家用土坯堆就墙壁的院子,墙壁已经坍塌了大半,一眼便能看见里面破破烂烂的庭院。
庭院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
一见到楼漪染进来,这些人都微微起身,目光灼灼地在楼漪染和阿朱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似在打量这两个穿着华丽的女人的身份。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头发也都打了结,似乎许久不曾洗过澡的样子。有些人的头发里,夹满了杂草,有的人的嘴中还叼着一根杂草。
楼漪染连看都没有看这些人,而是径直朝着一间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屋子走去。如今虽然是大白天,屋子里却很黑。
楼漪染笑着唤一声:“义父!”
屋子里有一个人缓步踱了出来,步履缓慢,却极为稳重,走到光亮处,细看他的眉眼,竟赫然是那几个晚上,每日去迎往客栈喝酒喝粥的中年人。
“染儿啊!”那人见到楼漪染,满脸的慈祥。
楼漪染笑着走过去,抱住那人的胳膊,撒娇道:“义父,染儿被人欺负了,义父要帮染儿报仇!”
那人笑着刮了刮楼漪染的鼻子:“这世上,哪里还有人敢欺负你的!”
魔宫和破魔宫,两宫的宫主已经足够让江湖上的人害怕恐惧了。再加上乾阁,就是朝廷也得看楼漪染几分薄面的。如今,还有他这个义父统领的天下丐帮,这样的身份,在整个齐夏那都是横着走的人物,谁还敢欺凌?
楼漪染扁扁嘴,不满地道:“就是那个黎平啊!义父,我们去打他一顿,怎么样?”
听到黎平的名字,男人的脸色稍稍沉了沉,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叹息一声:“染儿,你知道的,义父……”
“义父,难道您就不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么?荫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义父就不想替他报仇么?”楼漪染看着眼前满脸沧桑的男人。
男人叹息一声:“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啊!”
“那义母呢?义父也不管她了么?她一直以为义父死了,认贼作亲,义父难道就忍心看着义母跟着他?!”楼漪染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义父心里其实很清楚。可是义父却一直不说,任由义母如此,若是有朝一日义母知道真相,义父难道就不担心,义母会恨您么?”
“我……”男人的声音一噎,却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楼漪染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些年,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回去,只不过是增加大家的痛苦而已啊!
“义父!”楼漪染此时此刻的情绪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义父,染儿不知道义母会怎么想。但若是染儿,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丈夫知道真相,却将自己丢给仇人,让自己认贼为亲,那染儿恐怕宁可去死。”
男人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看楼漪染。
他一直都很喜欢楼漪染,之所以认她为义女,也是觉得她的性格与妻子很像。
此时此刻听到楼漪染这么说,他猛然惊醒。
是啊!同样的性情。染儿若是情愿寻死,那妻子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