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比的心里,初夏仿佛她的孩子时刻需要保护和指引。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也许做多了,对初夏来说不利于他的成长,但母性天生的保护欲总让她无法轻易放开手。
她的话正好戳中初夏的心,他略带哽咽的嗓音闷闷开口,“菲比,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绝对不会抛弃我吧?”
“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却说着这么孩子气的话。”菲比取笑。
“你说嘛,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抛弃我!”初夏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明显哭过。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肯定初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除去头两年,最近一段时间,初夏总表现得很开朗,今天这种情况不得不让她多心。
“菲比,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菲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菲比与我相依为命,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他们既然抛弃了我,就不该来找我,我不想见到他们,我讨厌他们。”
初夏抱住菲比,说到伤心处泪水流淌下来,菲比都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灼烧着她的肌肤。她环着初夏的背轻轻拍着,思忖他话里的意思。
早上还好好的人,昨天也是一切顺利,怎么突然没头没脑说这些?
谁抛弃他?又来找他?谁找过他?难道...
“初夏,谁去学校找你了吗?是谁呀?告诉我。”
哭过一顿后,初夏渐渐平复情绪,尤其在菲比面前,他觉得泪水让他显得很没男子气概,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低着头不去看对方,声音低低的沙哑,“他们说是我妈妈和舅舅。”
“嗳?”是廖雪茹和廖学坤!他们去学校找初夏了?
也对,初夏是廖雪茹的儿子,她回国了肯定会想见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只是...
“菲比,你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是怎么嘲笑我的,他们说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抛弃了爸爸抛弃了刚出生的我,这不是诽谤,姑奶奶也曾说过,她说我妈生下我连抱都没抱过我,她根本就不爱我!”
初夏的情绪再次激动,泪水止不住得流,为自己不堪的身世,少年脆弱的心遍体鳞伤。
“初夏,对不起。”菲比紧紧搂住初夏的脖子,让他枕头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只手按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不停得道歉。
“抛弃我的人又不是菲比,你为什么道歉?”感受到菲比的温柔,初夏渐渐松开拳头。
“因为我不能代替受伤的你承受痛苦,对不起。”
“菲比~~~”初夏扑在菲比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菲比低低一叹,抚摸初夏的头发,盯着床头灯静静发呆。
房门外,夜靖诚站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儿子的哭声让他心情沉重,菲比的失神也让他感到揪心,床上的两人有着同样的身世。
其实菲比无需道歉,初夏的痛苦她应该是感同身受的,她遭遇过父母的抛弃,所以她此刻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也该是哭泣着的。夜靖诚想起在夜宅那晚,菲比望着星空无声落泪的样子。
转身离开那里,留下他们慢慢从伤痛中坚强,夜靖诚相信只要有菲比在,他的儿子一定会找到方向的。
咖啡厅传来的音乐让人心情舒畅,夜靖诚从楼梯上了二楼,在靠窗处再次见到那个已经消失14年女人,廖雪茹。
“抱歉,我迟到了。”
夜靖诚落座,并没有立刻和廖雪茹对上视线。咖啡厅侍应端来一杯黑咖啡放下。
“是我来早了,我给你点的黑咖啡。”廖雪茹笑得很温柔。
“谢谢。”夜靖诚疏离而客套,端起咖啡作势抿了一下,放下,然后直直望进廖雪茹的眼里。
“我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靖诚。”廖雪茹的眼里含着期待,但夜靖诚却不想探究她在期待什么,他今天是为了小智而来的。
“我听说你昨天去找小智了。”夜靖诚开门见山。
“对,他是我儿子,我想见他。”廖雪茹不否认,一个母亲有权见自己的孩子。
“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夜靖诚知道如果她执意想见,他是阻止不了的,但他不想再看到儿子受伤的表情,他要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不会再走了。”
夜靖诚眉心一蹙,然后点点头,“离婚手续我已经委托律师在办理了,到时候会送过去给你,在此期间,我会跟小智好好沟通关于你和我的事。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想慢慢开导他,这段期间,我希望你不要找他,以免他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学习。”夜靖诚平静得说完,好似在谈一桩生意。
廖雪茹的面部表情终于不再舒缓,渐渐变得僵硬。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眼睛低垂沉默了一会儿,叹息般开口到:“靖诚,我们不能不离婚吗?”
“我们已经事实分离只差手续而已。”
廖雪茹迅速抬起眼皮,眼底泛起泪光,声音略微颤抖,“靖诚,你知道我是爱着你的,我之所以会跟人私奔,是因为当年我嫁给你,为你怀孕生子,可你的心里只有夜家,只有工作,你从来没关心过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寂寞。”
想起自己独守空房的寂寞,廖雪茹捂住脸,低声啜泣。
“对不起。”夜靖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诚心向她道歉。
当年自己一毕业,家人就给他安排了这门婚事,一切都不用他发表任何意见,他就是夜家的一颗棋子。从小就被教育要担负起守护夜家荣耀的职责,婚姻也被拿来当筹码,这段婚姻,这个妻子都不是他自主选择的。
作为夜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也从来没反抗过夜家长辈对他的安排。但不爱就是不爱,他们能操控他的行为,却无法摆布他的心。他可以让廖雪茹当他们夜家的未来主母,却不会把她当成他心爱的女人。
廖雪茹也许是因爱嫁给他的,但她终究也只能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