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叔这话见外了,只要童叔开口,小侄肯定鞠躬尽瘁的。”
童战并没有被他恭敬的态度糊弄到,依旧盯着他,“管理夜氏这么大一个公司,忙肯定是常态,我管理军区也是常常忙的饭都吃不上。男人以事业为重,本就无可厚非。不过...”童战顿了顿,侧身拉过女儿的手,放在掌心里拍拍,“事业家庭两不误才是一个好男人的基本素养,你不要让我失望啊,靖诚。”
童战这一副老丈人的姿态实在太直白了,几个夜家人一时角色转变不过来,都愣在当场。
还是夜槿心状态调整得最快,立刻呼啦啦说了一通,“那是那是,咱们靖诚就是事业心太重了,人家工作狂,他都不只狂,简直要成魔了。靖诚,你以后要注意点,适当照顾家里,事业家庭两不误嘛,你肯定是好男人,是不是啊?”
夜靖诚抬起眼皮,刚好接收到童战递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说刀子一般有点大了,针刺却绝对是有的。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刚想开口,夜槿连把话接了过去,“这方面有我的原因,是我对他要求严苛,毕竟我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若做不好,夜氏岂不要毁在他手里。好在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一直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夜靖诚双唇微抿,垂眸看着茶几上的一点光斑。他哪里听不出父亲话里的意思: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一直做的很好,并且希望一直符合父亲的期望,继续做的很好,包括在处理童暖嫣这件事上。
双手握压成拳放在两边的膝盖上,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左突右冲想要破茧而出,慢慢调整呼吸,保持一种隐忍的状态。
童战虽不是商场上的人,拉拢他还是开罪他又是两码事了。夜氏的官方助力不多,才会在能源管道项目上一度陷入被动。童战作为一个军区的司令,前途光明,得到他的助力对夜氏肯定锦上添花,但是代价...
夜靖诚心生黯淡,代价不言自明,童暖嫣以及童战的态度摆在那儿,只要他态度继续囫囵,两家人的关系估计就顺水推舟了。只是他的心...那个人的心...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到她房间,结果,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再到今天早上,自己简直要神经了,偷偷摸摸的查她,结果...期待落空的滋味原来是苦的。
童暖嫣一直偷偷看他,见他忽然晃了神,她心底紧了紧,抱着她爸的胳膊摇,“爸,靖哥哥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你不要一味的说他嘛。”
童战怒其不争得瞪女儿一眼,故意对着她笑骂,“我说他干嘛呀,那是你跟他的事,我做父亲的还管女儿和她男朋友怎么相处吗?今天我来是正事,你不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念叨这事儿吗?今天我给你办好了,你要怎么谢你老爸啊?”
“爸,哪有你这样的,给女儿办点事还要讨谢的,爸~~~”童暖嫣抱着童战的胳膊撒娇。
夜槿心给夜靖诚使眼色,眼睛都眨的快抽筋的,人硬是没反应,她只能给夜槿连递眼风。
夜槿连也一直在看夜靖诚,心里面不是不恼,无奈儿子话说在前头,只拿童暖嫣当妹妹,他不能太明显逆了儿子的意思,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对着童战十足公事化的笑容,“要谢,当然要谢,而且是大谢。我要谢谢童司令,也谢谢暖嫣,你们父女俩是我们夜家的贵人。靖诚,就今晚,你找个好地方定一桌,我们一家人陪宴。”
“好,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夜靖诚边掏手机边往外走。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
夜槿连打断童暖嫣的话,“让他去安排,今晚你跟童司令一定要赏光。”
这不是童暖嫣要的,她闷闷不乐得收回手,靠在她爸身边。夜槿心一边在心里责怪夜靖诚木讷不会哄人,一边逗童暖嫣说话,“你让他去,他这辈子啊从来没哄过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做。撑死了就是请客吃饭,浪漫这种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人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你多担待啊。”
夜槿心的话停在童战耳里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夜靖诚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瞎子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女儿每天晚上回来都甜蜜蜜的,据说是跟夜靖诚约会去了,在他问及发展状况的时候,甚至还有谈婚论嫁的趋势。最近几天,女儿每天对着手机发呆,门也不出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就一个劲得问关于俄国人那个能源项目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他心里就不得劲了。
国际间的讯息哪有那么容易拿到,还牵涉到政府,弄不好就会引起两国纠纷,为此童战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通了能源部一个高官的关系,拿了这些资料过来。官场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到了他这个位置,每走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每欠一个人情,都要想将来自己该怎么还。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他绝不会走这一招。
当初他虽答应夜槿连帮忙,但没把话说死,打的本来就是拖延战术,夜槿连打电话给他,他要么不接,要么让再等等。他知道项目不会永久性拖下去,夜槿连迟早等不及另做打算,到时候他有一堆理由等着他。但女儿的心事他不能不管,夜靖诚是个老江湖,女儿不是他的对手,被牵着鼻子走。他这个做父亲不忍心让女儿失望,间接也被夜靖诚牵着鼻子走了,还一大早上赶着把东西送到夜家,他堂堂一个军区司令!
想到这里,童战怎么都气不顺,尤其夜靖诚的态度,什么东西!
越想越觉得恼恨,越发觉得在夜家呆不下去,猛地起身,极冷淡得跟夜槿连表示自己部队很忙,这就回去了。
夜靖诚打完电话在外面抽了一根烟,隔着玻璃门看见童战正往门外走,他赶紧把烟掐了,赶过来,“童叔要走了,不再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