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除了她和沈凛没有第二个人,两人无话的时候,四周就显得安静极了。
菲比想起她跟信一他们在一起时,曾自诩正义卫士。呵~如果现在信一知道她在做什么,会不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贩卖军火,走私军用物资,落到警方手里,会被判刑的吧?
违背社会的法制又如何呢,对这个世界的大鳄来说,她只是渺小的蝼蚁,她的动作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连自己的命都没有办法保护。
使劲握紧拳头,廊檐的阴影下,玻璃似的猫儿眼起了一层薄雾。雷震天曾说过,她跟他是一类人,其实这是句大实话,她的心也是沉沦在黑暗里的,所以才会吸引黑暗里的人。
夏日的烈阳很是炙人,她把手伸出栏杆外,阳光照在她的掌心,那个没有一丝纹路的掌心。
能够动用的势力就是机会,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她没有一点犹豫,所以她现在还活着,超过了那帮人给她设定的生命值。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会赢?打赢这一场和命运对抗的战争?
一直以来,她仿佛是个失败者,总是在失去。幼年失去双亲,少年时失去了对亲情最后一点期盼,然后一直在失去。亲情、友情、爱情,留在她手里的什么都没有,就像她这双没有指纹的手,什么都没办法留下。
如果,如果她能打赢这场仗,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拥有?
呵~那些太过遥远的东西,她现在是不敢想的,她怕想了就会期盼,然后又会陷入无止境的失望。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她总是这么过来了。
“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到了吗?”菲比停止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注意力拉回来。
沈凛坐直了腰背向她汇报,“买到了,跟美国那边订购的,会跟下一批军火一起从公海过来,不会被查禁。”
“好。”
研究用的东西很多都是违禁品,必须从各个国家用非法的手段购买。沈凛对此很积极,他真的很希望她再也不要发作了,就是他这个旁观者,每月看她痛苦得恨不能死了算的样子,简直难受得跟自己受了刑一样。
“研究有进展吗?”这算是多此一问了,但他忍不住想问。
猫儿眼掩盖在浓密的睫毛下,菲比淡淡得回到,“还那样吧,就看这次拿到的东西管不管用了。”
“希望有用。”
对于沈凛的热切期盼,菲比也只是勾勾唇角,不予评论。
山中无日月,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站在淋浴间里,温润的水流从头顶上冲下来。双手支在墙面上,思绪随水走。流窜在体内的狂躁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蛰伏,等待下一次爆发。而她,还有多少意志力与之抗衡呢?
记得有一次,沈凛在她又度过一个月圆之夜后问她,如何不束缚住她,她会怎么样?
怎么样?会怎么样呢?她也不知道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不是她,她已失去人性,意识被身体摆布,她是她自己的布偶。
但种种迹象表明,她会变成被欲/望驱使的怪物。为防万一,她没有告诉沈凛。沈凛没有再追问下去,但这无疑是一种诱惑。
是的,是一种放纵的诱惑。压抑如此痛苦,如果放任自己,把自己交给欲望,就不至于那么痛苦,就像曾经的那几个月。
从淋浴间出来,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的人跟三年前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细微的差别。就是她的眼珠子,原本清澈的冰蓝色的猫儿眼,现在会时不时有金波流过。只是一闪而过,不一直盯着看是不会发现的,但沈凛经常跟她在一起,两人交谈的时候难免面对面,所以见过好几次。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讶了一下。菲比笑笑,他还没见过她双目全金色的样子呢,宛如恶鬼之可怕。
外间的电话响了,她披上浴衣走过去。
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好,请问是菲比.德莱克小姐吗?”
她有一丝恍惚,顿了一顿,“...摩根。”
“小主人,是我,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您是不是已经把老摩根忘记了?”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给我的温暖。”
听到老人的声音,菲比忍不住想哭,她把毛巾压在眼睑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
摩根似乎也很激动,没能立刻接上话,两人彼此静默了一会儿,给情绪一个缓冲。
老人在那头整理好心情,赶紧把打这个电话的用意说一下,“小主人,我给您打电话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汇报?菲比仅疑惑一秒,就猜到了他接来下要说的话,声音略沉了,“你说。”
“这几年,小主人您频繁跟以前的旧部联系,德莱克伯爵已经知道了,他也已经控制了那些人,对此,我想劝告小主人,您以后不要再跟这些人联系了,伯爵他不会看着你这么做,我怕他会对您采取措施。”
“那就让他来好了,我无所谓。”菲比说的是无所谓,但脸上阴狠的神情却不那么轻松。
摩根顿了顿,“小主人,既然伯爵让您离开,您就不要再挑战他的权威,对您没好处的。”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我知道原因,今天我找您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小主人,您那边有电脑吗?我有东西要传给您。”
电脑肯定有,菲比很快跟他连接上,那边开始向她传文件。
在等待文件的间隙,两人继续对话。
“摩根,妮娜好吗?你们在乡下住的习惯吗?”
老摩根笑笑,“习惯,这边空气很好,又比城市安静,住着很舒服。妮娜...妮娜去侍奉上帝了,走得时候很想念您。”
“...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了。”
已经八年了,是啊,她离开也已经八年多了,以为一直还在的人,却原来早就不在了,在她离开没多久,亲爱的妮娜就去侍奉了上帝。
呵,什么上帝!死了就死了,她也迟早要死,老摩根也是,死了什么都没了,还见什么上帝!世上若真有上帝,怎么那么多人怕死?
见她不说话,老摩根以为她伤心,就劝慰她,“别难过,这是上帝的安排,妮娜走得很安详,她说她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老人这么安慰她,她应该接受。
文件传完了,菲比点开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