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摩根切断电脑连接,在电话里加快了语速,“小主人,我知道在放您走之前伯爵曾经给您注射过药物,这是莉微安从伯爵的电脑里偷出来的,上面就是那种药的数据,您看您能不能根据这个配出解药来。
小主人,莉微安已经被伯爵处理掉了,您以后再也不要跟您的旧部联系了,他们中也许已经有人不再对您效忠,您会有危险。小主人,到此为止不要再有出格的举动,我相信伯爵就不会追究。毕竟...他总归是您的父亲,他放您活着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据。”
电脑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看在菲比眼里却是尖锐的利刺,这些就是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东西。
老摩根说什么?父亲?呵,世上还真有那种把亲生女儿当成武器来培养的,在失去利用价值时还能想到物尽其用,最后拿来作实验人试用新药的!
喉咙痒痒的,胃里翻腾,她捂住嘴巴,忍住呕吐的冲动。
老摩根没等到她的回应,想再劝告几句,“小主人,听老摩根一句劝,好好活着,从新开始。您的人生还很漫长,您才26岁,您应该脱离过去,找一个爱人陪伴您过完这一生,还要生几个可爱调皮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您会幸福的。”
老人在电话里语气谆谆,菲比情不自禁,无声的泪水漫透掌心滴落下来,她忍住哽咽,故意用轻快的语音说道:“谢谢你,老摩根,你也一定要多活几年,希望下一个八年以后,我们都还活着。”
“我...”
电话突然中断,菲比大概知道什么原因,她拆掉电话线,连电脑连线也拆掉,就不知道这点时间,那个人有没有追踪到她。
即便追踪到,她也没多大所谓,老摩根的心愿与现实相距太远,她根本没想过。她的努力仅仅是解开身上的毒,然后活一天是一天。
院子里花开灿烂,菲比坐在廊下,看着红花绿树发呆。
沈凛过来的时候,她正仰着头看天上的流云,古旧的木屋,一地繁花,衬着这样一个人,静默如画。
酸气的文人爱比美人如画,这一刻,他深有体会了。疾行的步伐变得迟滞,他想继续欣赏这幅画,很久很久。
“怎么了,站在那里干什么?”美人先打破魔咒,把沈凛解救了出来。
他摸摸后脖颈,拂掉薄汗,也顺便拂去不自在的感觉,走到菲比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给带来了。”
菲比把东西接在手里看了看,不甚在意得放在地上。沈凛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一起看风景。
住在山上,菲比做研究之余也会去沈凛二叔的农场帮忙。说是农场,其实不尽然。只是承包了一整个山头,在上面种了各种果蔬,另外养了不少家禽。
夏季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沈二叔每天天不亮要把摘下来的葡萄装车,然后让司机拉到城里的水果行贩卖,也有各个水果超市的订单要去,忙得脚不点地的。
菲比自由一股调兵遣将的能力,把几个工人指使得干净利落,该打包打包,该装车装车,送货送到哪儿,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掐得点对点,沈二叔乐得把这事交给他,他好一心带着工人采收果子。
沈家二婶标准的农妇,干活一把好手,跟着沈二叔后面摘葡萄,间隙还要给一众工人准备饭食。
几个工人都爱跟菲比挤在一起吃饭,谁叫她年轻貌美,性格却平易近人,比起村子里几个稍有姿色却对别人总是没好脸色的女人,菲比简直算得上女神一样的存在了。
不过沈家二叔二婶有自己的打算,那些流着汗臭烘烘的工人一有动静,他俩就横眉怒目把人给轰走,渐渐得,众人大约知道老板和老板娘的心思,也只能远远看着菲比解馋,不敢再往她身边凑了。
菲比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那帮人,清清静静跟着沈家叔婶一起吃饭。
吃过晚饭,菲比回到居住的木屋,木屋在农场的边缘,跟沈家叔婶住的地方有很长一段距离,平时很少有人来。
自从她住进来后,沈凛又在木屋四周围了好大一圈篱笆,菲比在此基础上又装了防盗设备,虽然没有固若金汤,但没有主人的允许一般人还是进不来的。
菲比推开设备室的门,整组仪器都在运转,仪器上的那个玻璃瓶里已经有金黄色的液体产生,这就是她根据老摩根给的数据,结合她这三年来研究出的结果配制的试剂。这次如果能成功,她也许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但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重新关上木门,试剂收集完成还要到明天,她要先好好睡一觉。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菲比继续往前走,两旁是挂满果实的葡萄藤,晨曦微露,果园里一片寂静。
“菲比——”呼唤声渐渐清晰。
菲比徘徊在果树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所以前后张望,“谁?谁在叫我?”
看不到有人,她环顾四周,除了满目苍翠的葡萄叶以及晶莹欲滴的葡萄,什么都没有。
“沈凛?”她猜会不会是沈凛,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显年轻,应该不是沈家二叔。
“菲比你在哪儿?”
那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菲比猛地转身,耳朵竖的高高的,“大叔?大叔是你吗?”她仔细辨认,听着有点耳熟,怎么又像夜靖诚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消失了,她开始焦躁,原本慢慢走着,转为奔跑。葡萄林似无穷无尽,脑子告诉她不要跑了,但身体不受意识控制,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菲比。”拄着腿喘息的时候,那声音又出现在她背后。
“大叔。”她惊喜得转身,背后那人的面孔猛地放大到眼前,她吃惊的尖叫,“啊——”
床上的人被自己的叫声惊醒,瞪着失神的眼,梦里的最后一幕还清晰得印在脑海里。
“真是个倒霉的梦。”她咕哝一声,翻身坐起。梦里的体力透支似乎延续到现实,浑身压着千金重。
已经有多久没有梦到他了,那个把她推到炼狱里的男人。应该是老摩根的电话让他重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所以才梦到他了吧。
只是,为什么她会在梦里喊夜靖诚呢?那个大叔,他可是从未入梦过啊。到底是愧疚,留下一张纸就离开的她,连梦里也不敢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