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屋里一个老妪正抱着一个襁褓逗乐,老妪约莫六十年纪,生的慈祥和善。见龙渊出来,老妪便要将婴儿送到龙渊怀里,道:“这孩子是你妹妹还是你……女儿?”
老妪打量龙渊一番,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不过十七八年纪,照理来说还没有成家,她听老伴儿说这婴儿是年轻人拼死搂在怀里护住的,便猜度女婴是这个年轻人的至亲。
龙渊摆手道:”老妈误会了,这个婴孩我并不认识,只是在山谷前见到有个恶人残杀无辜便去阻止,奈何身单力薄,只能救下这个婴儿。“
老妪老丈听龙渊这样一说,才知道龙渊受重伤竟是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孩,便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老丈道:“年轻人见义勇为,实在是难得,对了,年轻人如何称呼?”
“晚生叫龙渊,现在在四方漂泊游历。”
老丈见龙渊面容昳丽,又身怀善心,便与他攀谈起来,老妪见时近晌午便去煮饭做菜。
不多时饭菜已经准备好,老妪有感龙渊的义行,又见他重伤在身,便宰了一只母鸡炖上。
饭菜端上,鸡汤汤浓喷香,汤里的香菇在浓汤里漂浮,像一把把青竹油纸伞,鸡肉上点缀着几棵青翠的芫荽,鸡汤热气蒸腾,却被大片的油花覆住,只能从瓷碗中的边隅浓汤处袅袅升起。
龙渊本就贪嘴,此时身受重伤需要食物,又见桌上有香菇炖鸡,米饭被蒸煮的粒粒白白胖胖。一直昏睡不曾进食的他空空的腹胃发出了一阵鸣响。
“多谢老妈款待。”龙渊吞了口涎水道。
“不必客气,吃吧。”老妪见龙渊馋的不行,咯咯笑道。
龙渊也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一会儿就下了半桶米饭,手中拿着撕下的鸡腿,手上与嘴角糊了一层油腻,煞是一介粗人形象,与他的样貌十分不符。
老妪见龙渊吃相逗人,呵呵笑了出来,拿起勺子在汤盆上来回一拨,撇开了汤中的油花,舀一匙鸡汤送到嘴边吹凉,喂给怀中的婴儿。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龙渊把盆里的饭菜扫得干净,鸡汤也被他咕嘟咕嘟全部喝下肚。
“年轻人,吃饱了吗?不够吃的话,我再去做。”老妪笑问道。
“吃饱了,吃饱了。”龙渊虽然并没有饱的感觉,但也知道礼节分寸。
老丈见婴儿生的漂亮,老妪对她甚是喜爱,又念及龙渊伤势还需要调养一段时日,便留龙渊住了几日。
龙渊也因为自身伤势需要静养,对两位老人连连道谢,便住了下来。
龙渊饭量惊人,虽每餐都吃了许多,但都不曾完全吃饱。三日后,他想到老丈老妪在荒山野岭独自过活,家中也无什么财富,自己再吃几日恐怕日后二老要揭不开锅了,龙渊便走到前屋与二老商量。
“老丈老妈,晚生在此处已经叨扰多时,如今是时候离去了。”
二老见龙渊要走,一脸真诚地一阵挽留。
龙渊道:“晚生还有事情在身,着实不便久留。只是这婴儿……晚生一个小伙子,不懂得如何照顾小孩,在外游历危险重重,没办法保护这个婴儿周全。所以晚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二老收养这个女婴。”说着他深深向二老鞠了一躬。
二老本来膝下没有子嗣,在荒山野岭间相依为伴,生平未享过天伦之乐。此番龙渊带来了一个婴孩,两位花甲老人欢喜的整天轮流抱哄,爱不释手,听龙渊说要留下女婴让他们抚养,一时间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老妪道:“这孩子我跟老伴儿非常喜欢,我二人没有孩子,晚年能收留这婴儿做女儿真的很是开心,年轻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她。”老妪欢喜得眼角渗出眼泪。
“是啊,是啊。这孩子天天喝羊奶就能吃饱,也不喜欢闹人,听话极了。我日后天天赶母羊上山,让它多产些奶,一定能把这孩子喂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老丈听龙渊要把婴孩留下,一把年纪了却也跟少年郎得子做爹一般,高兴得在老妪面前来回踱步,一番晃悠。
龙渊见二老欣喜答应,又询问了下石林的所在,便谢过两位老人救助款待之恩,之后便告辞离去。
在龙渊离开后不久,老丈的住处传来一声婴儿的低声尖叫。啊一声后,房屋忽然失火,大火迅速蔓延。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老丈老妪在房中熟睡,不曾发现起火,婴儿在门旁的摇篮中,一双小眼里泛射出诡异的紫光。
龙渊走了三四里路,在那片山林中找到了玄石重甲和争天尺,勉力提着玄石重甲,握着争天尺,他回首望了一下二老住处,忽然发现二老房屋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漫云天。龙渊见状立时飞奔回去,到得房屋处时,大火已经封门,他不顾许多,放下手中的武器和重甲,直接闯了进去。
烟火熏眼,龙渊来到老丈与老妪的房间前,看见二老在床上躺着,被屋顶烧着的稻草木头砸中,身上已经起火,而女婴则是因为摇篮靠近房门的缘故,不曾被大火伤到。
龙渊跑过去刚想挪开二老身上燃烧的木头,摇篮中婴儿眼中紫光一亮,手上细小食指一勾,烧得正旺的横梁蓦地坠下,砸在龙渊身上。
龙渊被砸倒在地,大梁横压在他腰上。他背上本来就有伤未愈,如今受横梁一砸,顿时没了力气。
横梁早已被烧成炭柱,炭火烧着了龙渊背上的衣服,一时间火烧鹅羽的气味弥漫开来。
背上被烧的疼痛难忍,龙渊一鼓劲将大梁顶了起来,婴儿在摇篮里手指又是一勾,龙渊登时觉得背上横梁有数千斤重又把他压倒在地。
仓促间龙渊只能运转武尸四极变来增加力量,虽然在一瞬间获得了巨力,但是他也付出了代价,因为体内还残留灵力,导致进入奇异经脉中的真气不完整,致使他体内的伤再次加重。
等站起后,龙渊发现老丈老妪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便立刻箭步奔向门口抱住婴儿逃出火场。
龙渊抱着婴儿半跪在屋前,大口喘息,他整个人都焦头烂额,头发被火燎的蜷曲,衣衫也破烂不堪。
没过多久大火熄灭,整个房屋只剩一片焦黑。龙渊休憩许久,为老丈老妪感到一阵神伤,缓过气后,他将女婴背在背上,一手抄着争天尺拿着玄石重甲,踉踉跄跄地带着婴孩离开。
身后只剩化为了灰烬和焦炭的废墟。
一日后,龙渊来到一座湖边,林木绕湖而立,环湖四周二里余,从高处瞰下成了一个巨大的玉玦。
龙渊将手中的重物放在湖边,一手抱着婴儿,从树林中摘些野果兜在衣服内。
将婴儿放在湖边后,龙渊过去洗了把脸,漱了口喉,又把怀中的果子清洁了一番。他本是大大咧咧之人,平素摘了野果在衣服上擦擦便塞进口中了,如今要喂婴儿吃一些,便都拿去洗了。
龙渊大口啃着野果填充肚子,尝到蜜甜的果子时便嚼一嚼送到婴儿口中。婴儿先前几口还咽的下去,后来便不住扭头不愿再吃。
“这女婴婴孩还没断奶,不能吃野果。”龙渊见女婴抿着小嘴不愿进食,心里也颇为无奈,他连自己都还照顾不好,如何去照顾一个足月的婴儿。
龙渊没有办法,寻思着只能明日去寻找镇甸给婴儿找些吃的。
在湖边寻一处干燥干净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龙渊一臂搂着婴儿便侧身睡下了。
入夜后,婴儿猛的睁开眼,口中冒出两只小虎牙,扭头在龙渊右手臂弯上的伤口舔了一下,不多时婴儿眼中的紫芒大盛,光芒自其双眼逼射而出,紫光过处,花草和林木都被灼成一道黢黑的烧痕。
不多时婴儿眼中的紫芒投射在远处的大树树梢,片刻之后大树便烧了起来。
起火后,原本平如镜面的湖面也开始有了波纹,起风了。
火借风势逐渐蔓延开来,一会儿的功夫,树林便都烧了起来,发出一阵阵毕毕剥剥的声响。
龙渊因身上有伤又一直赶路,因而睡得死沉。等风渐大,耳畔风声呼啸吵醒了他。他睁眼便见四周树木都染上了火,火借风势如一条火蟒一样迅速在各个树梢上蔓延蜿蜒起来。
入眼的景象驱散了龙渊的睡意,他立刻抓起行李,抱起婴儿想从树林中穿过,奈何湖面大风来向不定,林中火焰一时东倚一时西斜,让他无从穿越。
火势朝湖边围了上来,龙渊没有办法,只能放下手中的物件,抱着婴儿跳进湖里。他一手托着婴儿避免其沾水,双脚在湖中扑腾踩水以致不沉没,身上伤口与烧伤也因浸水而疼的钻心。
襁褓中婴儿手指一勾,龙渊感觉水中鱼儿在自己周围一阵游走后便没了动静。不久他感到背上一疼,反手一抓后,感觉有异物在指尖蠕动,借着火光,龙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寸长的蚂蟥。
龙渊登时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整个背上都有叮痛感,便立刻运气双脚一蹬,从湖中落在岸上。
将婴儿放下后,龙渊跃出两丈以外,连忙扯掉上身的衣服,只见衣服上密密麻麻趴满了蚂蟥,正蠕动的,弓身的,伸长的,缩身的沾满整片衣布。龙渊又往下身一看,裤子裤脚也爬满了蚂蟥,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于是他奋力一跃落地一震,震掉了一部分蚂蟥。随后他又聚起全身的气息猛然散出,身上的蚂蟥又被震掉一些。
然而身上的蚂蟥没有全部离体,情急之下龙渊只能想到从哪里寻得一些盐巴来对付这些蚂蟥,环顾四周后一无所获,等龙渊看见四周的大火时,他才反应过来,可以用火来驱逐蚂蟥。
龙渊旋即一个纵身扑进火海中一番滚爬,身上的蚂蟥受火烤炙,一个个蜷身抱团从他身上落下。几个辗转后,全身的蚂蟥都脱落离体。
起身刚迈了两步,龙渊忽然感觉后肩上一阵刺骨的疼。他立刻想到蚂蟥已经钻进了自己体内,于是他立刻解开体内的尸毒封印,十指指甲长长了三寸。两手扒到背后,龙渊用指甲在后肩疼痛处奋力一划,最后并指往后肩猛抠,将后肩一块生肉硬生生地掘了下来。
生肉离体,龙渊整个后背顿时血流如注。生肉落地,须臾后一条两寸长的蚂蟥便钻穿了肉块,探出头来。
龙渊见状惊得汗流浃背,武人御气时身体硬如钢铁,偏偏惧怕这些善于钻研的蚂蟥与蛊虫,一旦让这些蛊虫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武人体内气息随意流动,这些蠕虫进体后能随气息流动,不知停于何处。如果不知蠕虫的所在,也就无法像常人一般割肉取虫。若非修为较高之人,谁要是遇到蛊虫即便不死也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