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除不想破坏世界这个想法外,高汉不想过多搞工业化还有许多客观因素。这里是古代,整体科技没发展到可以支撑工业化发展的水平。
比如说原世最普通而且花样极的物品——纸。尽管汉代就已经发明了造纸术,传承到现在已经近千年了,但是想要达到最初级的机械化量产还不可能,因为没有机械可用。
想做出合用的机械,首先钢材就是一个难题,即使集一方之力解决了钢材和技术打制等问题,齿轮、轴承之类的精细部件怎么弄?想要规模化生产得有火碱,而想要得到大量可持续供应的火碱得建一个化工厂,电解法是不可能了,苛化法还勉强可以一试。
即使是这些难题都用其他方式一一克服了,但那要多长时间?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们能可等不得。有知识是好事,但按图索骥往往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科学是群体的智慧,即使是某个人的思想卓然于前也必须得有其他人实践出来、验证其正确性才成。
高汉不是科学家,也没有科学家的那种狂热,更懒得把精力浪费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所以高汉造纸打算采用古代的方法来做。
“你要找人去天竺造纸?为什么不去大唐?”汪子华眼睛瞪的老大地问高汉。
高汉鄙视了他一眼,“某人曾警告我暂时不可回唐,这么快就忘了?再说这一来一回的得多长时间?我的孩子们可等不了那么久。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去天竺是最近、最方便的。”
“天竺有什么好纸,就那种贝叶经用的?”汪子华对于天竺能否造纸很有疑虑。
高汉笑笑不予解释,如果没记错的话,早在七世纪末、八世纪初,大唐高僧义净就在天竺见过人造纸,并且还记录在《南海寄归内法传》里,不管是天竺自制的还是唐人贩运过去的,总之那边有就是了。
实在不行象雄就有这方面的人才,自己找他们用古法造,喜马拉雅山南面可以说是植物资源有的是,随便使。
高汉找到丹巴要人去天竺,如果有可能就在那边建个造纸厂。
“选的人一定要忠心、精细,造纸厂只可建在那边绝对不可在建在象雄,否则以象雄现在脆弱的生态那绝对是自掘坟墓,用不了多久,不用吐蕃来打象雄自会自然灭亡。”
丹巴已经习惯了不时从高汉嘴里听到一些新鲜词儿,对高汉的建议举双手赞成。贫穷的太久,广开财路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别人没有的咱可以有,别人有的咱也一定要有,而商人就是最适合干这个的。”
高汉本没打算作工厂主,只打算作一回这样的商人。
当然无奸不商这句老话是对商业行为的另一种诠释,但无商不富却也是现实,首次尝试商业高汉还是有些兴奋和期待的。不好意思盘剥对他有情有义的象雄,象雄也没他所需要的资源,所以在权衡了各种因素后高汉的首次尝试选择了天竺。
在高汉忙碌的这段时间里也把乞力徐累坏了,为了满足高汉的要求,没白没黑地干了一个月,但相比收获来说一切辛苦都值了。乞力徐原来的技术就很不错,加高汉给他的锻造之法,最后竟然让他的“意”从懵懂状态一举突破到了新的高度。
高汉绕着成功归来的乞力徐转了好几圈,看着本来应该气势威猛的老大现在却给人以平淡、平和的感觉,再无凌利、冷煞之感。
“返朴归真吗?”高汉嘀咕道。
乞力徐笑了笑,“我原来是雾里看花,现在是拨云见日。”
高汉知道他这是为了不扰乱自己才打禅机的,如果说一个月前乞力徐好象一个宗师,那现在就是一个宗师。
“恭喜大哥了。”
乞力徐随手递上两件兵器,其中一件就是按高汉要求打造的长刀,不过乞力徐作了改良。
整体的刀鞘不好打,特别是旋口部分在这个没有车床的时代根本就做不出来。所以乞力徐把鞘体打成了两片,然后合起来用钢箍箍死,三寸一道,就象是把鸭蛋粗细、通体足有五尺的钢锏。
鞘体黝黑、亚光,显得很低调,要是作为长刀的刀柄来虽然显得有些粗实,但正合高汉的大手合握。高汉惦量了一下,连刀带鞘足有两百斤。这是指现代的市斤,要换成唐代的度制得近三百斤。
高汉挥了几下试了试,还行,以他的力气倒可以用,不过得适应一段时间。从自己的修炼进度和身体成长情况来看,这不成问题。
“我成了秦琼或者尉迟恭那样的门神了,不过他们的钢锏不一定有我这个重。”
尺长的刀柄带有圆突的螺旋,用以和刀鞘旋合,另有卡扣锁紧不至于松动。
刀鞘临近刀柄处有卡簧锁着刀身,高汉姆指往下一按,一声细微的轻响之后,卡簧轻启弹开一条小缝。不知乞力徐怎么设计的,一气呵成的抽刀过程却无一丝声响,而且长刀出鞘后也无丝毫华光。
看着四尺左右、黑不溜秋的刀身,高汉的眼睛有点直了。这刀很沉,最少占了整体的一半重量,这样就不用担心与刀柄组合后造成前轻后重使起来别扭的情况了。靠近刀尖五分之一左右有些弧度不是很大,却也比横刀好用力。
最关键的是这刀的锋利程度。高汉揪了一根头发往上一搁,没出现瞬间被切成了两段的情况;试了试割牛皮,来回锯了半天连个白碴都没有。这刀除了刀尖还算尖锐外,根本就是个没开过锋的铁条。
高汉可不认为这是乞力徐的技术不过关,敲敲刀身,感觉声音与寻常刀剑不太一样。“这是什么材料?”
“刀和鞘用的都是天外陨石,我珍藏了多年,一直没舍得用。除了它,其他材料达不到你的要求。我的能力对它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想要锋利的刀锋只能你自己慢慢来了,正好也给你一个练习锻造的机会。放心,这个铁条很特殊,成型后怎么烧锻都不会出现退火的情况。”
高汉明白了,这是一种未知的、天然的合金材料,弄不好还有记忆金属类的特性。
“这刀怎么没刻名字?”
在高汉的印象里,绝世神兵都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的,比如干将、莫邪之类的。可这刀上除了锻造时留下的纹理其他光秃秃的啥字也没有,只从刀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骁勇之气,这是乞力徐的“意”。
“名刀名剑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人和事而非兵器本身。兵器就是兵器,只有合用不合用,要那么多花哨的东西干什么?”
乞力徐说这话时象个哲人,高汉张张嘴,觉得真法跟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那就叫无锋吧。”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有机会走独孤求败的套路,高汉觉得这很符合自己的侠客情节。
“不要光看刀,什么时候你能从这鞘上看出点什么,那你便可有‘意’了。”
乞力徐的话让高汉把目光转向了朴实无华的刀鞘,看了半天便果断地放弃了,这就是一把能砸死人的铁棒子,怎么也看不出半点异常来。
“化腐朽为神奇,还让人看不出来,高人作事都这么玄乎?”
乞力徐交给高汉的第二把剑就正常了许多,那是一把真正按高汉意愿打的刀。刀身精良,刀口锋利,比真正的唐刀还要好上几分。硬木刀鞘包裹以铁皮,并在鞘口处同样有旋口可以与长刀相接,绝对是可远战、近战的利器。
高汉惊喜地问道:“这种新刀可量产吗?”
乞力徐笑道,“这把刀就是我让别人打的,技术我都传给我的兄弟和象雄的铁匠了,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即可量产,就是刀鞘所用的木材不好找。听说你要去天竺,正好我跟你一起去选些木材回来。”
高汉知道乞力徐去找木材只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恐怕是不放心高汉自己带着象雄人去闯域外。两人是兄弟,彼此之间已经用不着说感谢之类的话。“意”是怎么回事不好言明,但有人在身边时常予以演示却是个极好的观摩机会。
高汉要走,有三个“小伙伴”是无论如何也撇不下的。一个是小金,一个是驴子,外加一个沦为驮马和后补的狂飙。
小金在天上飘着不下来,那就是个管不住的主儿,驴子一脸凶像展示出了那四颗长长的犬牙,一付生人勿近的模样,留下它高汉还真怕会惹出什么事来。狂飙像个怨妇,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高汉不动窝儿。
“算了,都跟着吧。”
给和驴子和狂飙配上了马鞍,巫神铠装在箱子里由狂飙驮着,小金的爪子上也套上了爪套。高汉自己则随身装备了强弓、弹弓、铁条、新刀、绳索。
丹巴精挑细选的派给了他一个百人队,还调拨给高汉数十头牦牛,驮了好多的湖碱。那也是高汉要求的,准备到天竺后试试湖碱在造纸术上的应用。
为了造纸和因纸而产生的国家利益,丹巴给这个百人队作了全付武装。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偏远地区,武装商队和马贼其实没什么区别,有时只是看既得利益够不够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