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药也叫油水、滑水,大概是有调节纸浆密度、沉积杂质、防止纸张粘连的作用。高汉知道有几种汉地常用的植物可以做纸药,天竺这边不知道有没有,得慢慢找、逐个试。
为了纸药,高汉可是下了大力气,用了两个月走遍了周围的山山水水,结果没让他失望,还真找着了。一种是杨桃藤,一种是黄蜀葵,这两种植物都是制做纸药的好东西。
在南面与村子隔了好几座山的山谷里,看着漫山遍野的原材料,高汉乐了。拉着象雄的造纸技师和巫夏,来此告诉他们采集要领。
“我跟传给你们的秘术包括造纸的其他工序未经允许不得外传,否则杀无赦!你们的家人也会因你们所累被夺其民籍,永世为奴!都听清楚没有?”高汉厉声对所有技师说道。
不用高汉再强调,来之前丹巴下的严令比这还严重,一旦技术外泄的后果是满门抄斩,要是再加上诛九族那可就跟谋逆之罪相比了。
“你也一样,回去后找精细人传,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高汉转而向巫夏开了炮。
“是、是、是。”巫夏惶恐不安地应了下来。
乞力徐有些不忍,过后偷偷问高汉:“用不用这么严厉?”
“大哥,你会把你修炼的秘法随便告诉别人吗?这些技术外泄造成的后果比这还严重,受害的不是一人而是整个邦国。”
汉地几千年来文明程度一直领先,以文明之邦标榜于世,好为天下之师。老百姓有句俗语,叫作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句话有些偏颇,但因噎废食不可取,自断经脉更是愚蠢至极。
正是那些毫无原则的付出总是会被一些“好学生”利用。这些“好学生”或卑躬屈膝地明偷暗取、或是趁赢弱之机强取豪夺,拿走了一切他们窥视已久的财富和瑰宝,却给汉地留下了不可挽回的遗憾和满目疮痍的历史。
每每思之高汉都会痛愤不已,所以有机会自己作主时高汉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边发生。
“操得笔持得刀、能够自警自省才是智者之仁。身边人过的好一点是我所愿,但前提是不损害整体利益。我不是善男信女,也没有教化天下的高尚情操,外人想要好东西那就用钱来买好了,当然买的是商品和文化,不是技术和老底儿。”
高汉极为严肃的回答让乞力徐哑然无语了,“就按贤弟所说的办吧。”
话虽然说的狠点了,不过都是为了保密而已,该教的还得教。技师们战战兢兢地跟着高汉学手艺,高汉也真是用心地手把手传授。没办法,原来他也没弄过这些,说是教,其实就是试验。
人多力量大,在高汉他们不懈的努力下,纸药顺利地研发出来了,用竹筒装了一筒高汉便下令停了下来。这玩意儿时间长了会失效,现用现做最好。原料有的是,用不着做太多。
这段时间,留在村里的象雄人带着雇工们建起了烘干室,又开了一片小山炼起了石灰。石灰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好东西,造纸熬糖、修坝筑墙,军民两用,用途比水泥广泛的多。
为了准备炼石灰和造纸用的木材、原料,在贫瘠环境下成长的象雄人,来到这植物丰富的土地上,象是见到了绝世美女,粗暴地撕碎了它绿色的外衣。
十天后,从采集纸药之地回来,看着一座小山被狗啃式地剃出了疤瘌头,高汉心里的火噌噌地往外冒:“敬畏天地山川的神谕都哪去了?都他娘的整绝根喽,拿你们造纸?咱是来借鸡生蛋的,不是来杀鸡取卵的,要细水长流。鸡没了,以后你们连鸡屎都见不着!”
都说原始积累是血腥的,高汉一直在极力避免自己沾上这种陋习。从私人因素上看,无缘无故地杀人于无形也过不了良心这一关,这对自己的修炼有害无益。
从公平的角度来说,不管这里是谁的地盘,合理的才是可持久的。天竺人不是傻子,早晚有看穿的那一天,到时想补救都来不及,到时象雄想再找一块风水宝地可就难了。
再怎么怒也没办法改变既定事实,象雄人的生产热情高涨的很,只十来天的功夫石灰就炼了几十吨,以后还可以随时生产更多。用不了这么些,时间长了都得失效,除了试着用苛化法制取些烧碱外,其他的只能用干燥的竹筒封存好,让人用牦牛运回象雄。
“马上制定计划,所有资源必须有序开采,谁他娘的再胡来就提头来见!”
高汉是队伍的最高领导,他的话就王法,这是丹巴白纸黑字写在敕旨上的,没人敢反驳,所以他的命令得到了坚决彻底的执行。
“真他娘的让人不省心。”
烦躁的高汉此时想起了赤德祖赞,自己管个建厂的小事都漏洞百出,他可是管理着一个若大的国家,经常焦头烂额地当救火队员的作法就不难理解了。有些作法可能是有点出格,但从其本意上来讲倒是为了国家利益。
“管理是问很深的学问呐,这样可不行,得改,否则不让他们气死也得累死。各司其职,令行禁止,还是军队那一套实在。”
鉴于要管理一群粗人,军伍出身的高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粗人”聚堆的军旅生活,于是一张《管理条令》新鲜出炉,分封了若干官员,实行分层管理,责任到人。
“我这准军事化搞得有点象公司制,可惜没有那些可爱的白领丽人。”
晶儿和石雅不在身边,一个正常男人难免会犯些精神出轨的错误。高汉在忙碌的间隙就靠胡思乱想排解孤独,思维相当跳脱。
“小金不是好鸟,为了鸟妹子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汪子华向灵儿求婚没有,听说这时男女十四就算成人,这事早点定下来也算成全了一桩美好姻缘。话说也应该给乞力徐大哥找个伴儿了……”
真正空下来的时候高汉可不会胡思乱想,而是一心一意地打太极,体会太极的精意。丹田未复,实力大减,想在这拳头就是硬道理的环境下活的滋润一些,就得努力自强。太极之法不但能让人的心态平和下来,还能在动静之间一窥阴阳、五行、八卦的变化之道。
乞力徐开始对这种拳法很好奇,跟高汉试着练了一趟就自动放弃了,高汉劝了几回也誓不回头,连带着他那宝贝徒弟巫夏对此也不上心。乞力徐的武学之意是“勇”,巫夏则是“刚”,大开大合才符合他们的套路,对这种极有内涵的拳法根本理解不上去。
“真是不识货,这可是几千年汉文化凝炼出来的精髓部分。”高汉对他们的放弃大呼可惜。
不知道是本身就有阴阳元的缘故、还是来自现代的思想对太极拳的要义理解的深刻一些,反正高汉越练越起劲,越练越觉着要是把太极的精义悟出那怕一点儿,对自己今后的修炼都有巨大的帮助。
这种感觉不是空**来风,而是在练习的过程中高汉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心怀太极意时《翻天十八式》用起来分外顺畅,以前不理解的一些问题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古一新,一动一静,一内一外,难道两者在理论层面上暗合?”
在高汉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小金过的倒逍遥快活。
在小金单纯的想法里亲疏那是有别地,所以它先后给象雄和联盟投去了信件,并得到了两地的热情招待。然后小金带着回信起飞,然后就把给拉本的信抛到了脑后,为了传宗接代的大事,一心一意地去找鸟妹妹去了。
金雕一族世所罕见,哪那么容易找到配偶?小金在雪域飞了一大圈,妹妹没找着,倒是结识了不少珍稀鸟类。它那硕大的身躯和威势走到哪里都是禽中一霸,沿途群鸟无不俯首称臣。
难得放个大假,小金学高汉的作派在雪域鸟世界里过足了老大的瘾,收下猛禽小弟无数,整日里带着一大帮忠心耿耿的小弟呼啸长空,好不自在。
直到有一天玩的太疯,装信的竹筒打痛了脑袋,小金才猛然想起还有给拉本送信这事儿没办。跟鸟弟们打了个招呼,小金带着愿意追随它而且能够飞越喜马拉雅山的数十弟兄与群鸟依依惜别,呼呼啦啦地飞向了泥婆罗。
邻近札玛附近,发现下面有两帮人正在拼杀。人类的争斗小金本不愿意管,临要飞走之前却发现一伙人从另一伙人手里抢走一个孩子塞进了皮囊里。
小金的眼神极好,百米外的蚊子飞过都能分出公母来,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就是曾经成天腻在高汉身边的吐蕃小王子——朗支都,而抓他的人长的极象高汉日夜惦记的大仇人——杨恭。
自己人被仇人欺负了,这还了得?
小金从高空中呼啸着俯冲而下,一膀子把毫无防备的杨恭扇飞,就势抓起皮囊升空,带着一大帮小弟赶紧跑路。人类的弓驽可不好对付,高汉一再告诫它不可与人硬碰硬地厮杀,小金记得牢着呢。
颇有古道热肠的小金此时不会想到,它这一抓可惹出了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