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一直是卓不二在主攻,但此战卓不二打的很憋屈。
高汉的兵器长,就得近身才能打着他。可卓不二继承的是巫者的功法,高汉身上的巫王气息本来就压制他,就象是在犯上一样,每每抵近高汉身边都让他惊悚不已,动作不免大受影响。加上高汉的身法比他高明,还很无赖,躲的这个快呀。
每击不中,渐渐有些心烦气躁,高汉最后一句彻底把卓不二的真火逗出来了。
只见他手中剑甩出后忽然碎成无数碎片,片片如指甲大小,周在他身遭旋转起来。在阳光的映射下,如片片晶莹的雪花飞飘,又如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灵动,转瞬之间形成一个直径足有一丈的大圆环,切割得空间嗤嗤作响。
“我日——你们快闪开!”
高汉大感不妙,边喊边蹲下,拉下面罩,缩成一团,背对向卓不二。
话音才落,那圆环忽然散了,如蛇似龙地在卓不二的操控下上下翻飞着向高汉一路卷来。所过之处,逢石即碎,遇土成尘。眨眼间,剑流便化成一条水桶粗细、三丈多长的黑色洪流,呼啸着把高汉淹没了。
“兄弟快住手!”
卓川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脑中一片空灵卓不二根本就不听。似乎把从小到大积攒的怨气、怒火全化成了这道倾泄而出的洪流。
几眨眼的功夫,洪流停了。官道上被梨出了一条半尺多深、三尺多宽、十数米长的明沟。沟的尽头便是一个由极细的微尘堆积成的、五丈方圆、两丈多高的大土堆,土堆上散落的长剑碎片,片片晶莹。卓不二就气喘吁吁地站在土堆边缘,而高汉却不见了踪影。
“你特么把高汉碎尸啦!”
汪子华两眼通红地狂吼着,要往前冲找卓不二拼命,被卓川死死地抱住了。
“滚开!”
汪子华身上电光乍现,一下把卓川崩出老远,扑通一声摔晕了过去。
就在汪子华要纵身冲向卓不二之际,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那土堆突然炸开,遮天盖地的粉尘弥漫的到处都是。
视线被阻挡,汪子华急急刹住,恍惚间就见一道身影在烟尘中扑向急速后退的卓不二。
卓不二下意识地以指为剑点向前方。不料那身影突然身形一矮,在地上翻滚着抱向卓不二的双腿。卓不二右腿横出,想把来人踹开,却没想到被人一把抓住了脚踝。
“让你跟我嘚瑟!”
一声暴喝中,卓不二顿感没了重心,天旋地转地被人横着抡了起来,一圈又一圈的好象转磨一样。
“我靠,高汉!”汪子华在外面大喜,“这都没死,命还真够硬的。”
眩晕间,卓不二努力保持心神不失,左腿剪向高汉,“剑……”
“我让你贱!”
高汉一抬手又把他的左腿攥住了,使劲地上下一抖。就象蛇脱了节一样,卓不二两腿的的关节全脱开了,好容易聚集起的剑意也在这一抖之下全散了,两眼一翻好悬没痛晕过去。
“成天装犊子,还‘不二’?就没有比你再二的了!”高汉把卓不二扔到地上,上前咔咔地又卸开了他的两臂,“在家被人骂,远游也不让,就特么觉得自己老委屈了,成天猫在屋里闭门造车。我呸!就你这操性,出去了也是早晚被人打死的二货!”
卓不二身板太弱,高汉没敢揍他,只用言羞辱他。卓不二不能动,但神智是清醒的,被人踩在脚底下痛骂,想死的心都有了。
高汉一把又摘下了他的下巴,“羞愤过度想咬舌自尽也得听我骂完再死!你有忧国忧民之心,却无忧国忧民之志,更无忧国忧民之行。这样的垃圾活着纯属浪费粮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不是看在同是巫者的份上我都懒得理你!”
把卓不二扔进官道边上的水沟里,高汉继续骂道:“小说之道本是条光明之路,大有作为。让你看佛家故事就是想给你些启迪,谁想你特么净钻牛角尖。在这里清醒一下,如果还想跟我研究小说就给个动静。我只等一刻钟,过时不候,爱死不死!”
高汉说完,回到散开的土堆中间往下挖了一会儿才把****在土里的长刀拽出来。
汪子华赶紧凑过来,“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吃了点灰,胸口有点闷。”高汉有些疲倦地说。
汪子华仔细一打量,扑哧一下乐了。现在的高汉形象有点怪,浑身上下全是土灰,加上一身本来就怪异的皮甲,手中擎着一把怪刀,冷丁一看就象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山神爷。
“要不是套上了这全身甲,今天我特么就得被他千刀万剐喽。”高汉心有余悸地拍拍身上的皮甲,激起一阵粉尘,落了汪子华一头一脸。
“你受惊,用得着也让我跟着受罪吗?”汪子华大恨,跳出老远叫道。
“少整没用的,打点水来让我清洗下。对了,卓川没事吧,怎么也趴了?”
“他没事,让他多睡会吧,谁让他拦着我来着。”
两人一边打水清洗一边闲聊,汪子华幸灾乐祸地问道:“那阵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结果却弄了个灰头土脸,失算了吧?”
高汉的嘴多硬啊,当下回道:“虽然冒了点险,但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我对剑法的理解又深了一步。用你以前的话说,生死之间,急切之下,我的‘意’终于有突破了。”
“哦?”汪子华大奇,“我怎么没看出来?”
“哥是谁?能让你看你来?”高汉白了他一眼,“信不信咱俩再对阵,我让你跟那二货一样?”
“你就吹吧,我能跟他一样?”汪子华鄙视地瞅了卓不二一眼,“我算看明白了,这家伙的意境确实比我高,但身体太差,不可持久,而且一被近身就得抓瞎了。”
高汉点点头道:“没错,他的‘意’锤炼的有种无坚不摧的意味。但所谓钢则易折,现在与剑法、身法也没有很好的揉合到一起。”
“按说修到这种程度不应该啊。”
高汉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告诉你他是自修到这种境界的,你会不会很惊讶?”
“啊哦!”汪子华不是很惊讶,是极度惊讶。
“他并不知道‘意’具体为何物,自修的也并不成系统。而且平常只注重理论上的东西,却忽略了身体的强健。这样的人,不能让别人近身,只要是贴近他的身体,一般的有把子力气的老农都能把他拿下。否则你以为我傻啊,非得逗着他来跟我打?”
汪子华不得不赞一下卓不二的天赋了,“奇才、奇葩也。”
高汉郑重地告诫道:“其实你比他强不到哪去,要知道体为实、法为虚,再好的技法如果没有强大的体魄支撑都如沙基层楼,早晚得毁了自己。”
“也许吧。”说到自己头上,汪子华有点不太服气。
“别不服气。战场上,千军万马之间,面对面、硬碰硬的干,你还真就不一定有寻常武夫活的命长。咱们这样的,这辈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参与到大规模的会战当中,自己提前作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想及高汉常挂在嘴边的大乱,汪子华沉默了。良久,开口道:“我记下了,以后多练练体魄。”
高汉脱下皮甲,把东西都收好,又过去把卓川搬了过来,准备弄醒他。
汪子华跟在后面问道:“还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让卓不二看佛家故事干嘛?对他写小说有益处?”
“当然。佛教传入汉地才几百年便发展得如此兴盛,甚至还一度凌驾于道儒两家之上,左右过几个朝代的政局,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汪子华很干脆回道。
不但汪子华奇怪,就是水沟中的卓不二更奇怪,不明白高汉为什么老拿佛家说事儿。
“系统,佛家有严密的系统。佛教在天竺古代宗教的基础上提取精粹,并存在、发展了一千多年,无论是从佛理、佛法的研习,还是宣传教义上都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系统。反观我汉地各家却各自为学,互相攻毁。直到佛法东度,以道儒为首的各家才有所警醒,开始注重系统性,但与之相比却落了下乘,所以才让佛门在中土比原籍更为光大。”
汪子华点点头,“有些道理,可这跟写小说有什么关系?”
“佛门故事是在自己的系统上经过精心编写的,有其深厚的根基和读者基础,所以易于被人接受。写小说也一样,得象佛家一样立意鲜明而且有针对性,并且与受众的心理和期望相合才能被人接受。
有人喜闻乐见才能传抄的快,进而才有影响力,让作者赋与的内涵传播开来,达到预期的目的。汉地的文化底蕴很深厚,素材并不缺。缺的只是方式、方法,卓不二以前弄的东西那是轶闻、八卦、甚至是扯老婆舌,不是真正的小说……”
高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沟那传来啪啪的拍水声,却是卓不二在上下颠着身体发出了信号。
“呵呵,时间差不多,看来他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