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安刚出警局,就看到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卡宴,那熟悉的车牌号码,令她想拔腿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纪小姐,请上车。”一个中年男人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很有礼貌地叫住她。
“我有事要忙,你跟我妈说,我改天去见她。”纪以安略过司机,直接对坐在后座上的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眼尾上翘,极具美感的丹凤眼细长有神。不过,一副银边的平光眼镜敛去了他的光芒,看起来斯文了不少。
但纪以安的脑海里闪过四个字:斯文败类。
苏牧晟,她名义上的哥哥。
她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和她父亲离婚,改嫁给了苏牧晟的父亲,现在的海城市市长。
她唯一的监护人——年迈的爷爷去世后,就被接进了苏家。
“法医的工作很忙吗?”苏牧晟抬头,单凤眼微微转动,声音却很是清润,“那要不要我跟你们局长聊聊,让你······”无事可做。
“不忙,”纪以安打断他的话,坐进了副驾驶座,“我跟你回去!”
苏牧晟是个狠角色。
他长期浸淫在政界,十分擅长拿捏对手的软肋,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妈只是想和你吃个饭,没必要那么紧张吧?”苏牧晟见纪以安的手指不停地揉搓着包带,有些无奈。
纪以安的手一顿,却没搭话。
这次回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母女叙旧,而是问责。
她要赴的是一场鸿门宴。
“听说你交了个新男友?”苏牧晟放下手中的文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果然,郑哲把事情捅到她妈妈那里去了,而且肯定添油加醋了。
“嗯。”纪以安含糊地承认。
“那个人是谁?”苏牧晟银边眼镜闪过一丝冷光,追问道。
纪以安有些烦躁,敷衍地说:“我的私事不用你们管,我自己有分寸!”
“分寸?”苏牧晟嗤笑一声,“当年我提醒你,离薛佳丽远点,她只是在利用你,可你不听。我提醒你,郑哲不适合你,你也不听。现在知道后果了?”
纪以安低头不语。
那时候她刚转校,年纪又比班里的人小,很多人都欺负她,只有薛佳丽对她好。于是,她自动忽略这份好背后的目的。
她一直遵循着一个最简单粗暴的人际交往原则: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回应。
苏牧晟有些头疼,虽然纪以安外表看起来成熟冷静,但她内心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固执得可怕。
他的语气软下来,“需要我出手帮你吗?”
纪以安一愣,扭过头,不解地问道:“帮我什么?”
应付她妈妈?
这很需要!
“郑哲和薛佳丽踩在你头上兴风作浪,难道你能咽下这口气吗?”苏牧晟的作风一向是,别人犯他一尺,他回敬别人一丈,而且是血雨腥风的一丈。
纪以安下意识地点点头,但看到他皱着的眉头,语气一转,“不能!”
这件事也关乎苏家的面子。
苏牧晟很满意这个答案,递给她一个档案袋,阴冷地说:“里面的资料足以毁了他们的婚礼,我把它交给你处理,记得下手要狠一点。”
纪以安接过那个档案袋,却像看潘多拉魔盒一样看着它。
报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但她不想。
车驶进别墅区,在一栋豪华的白色别墅前停下。
“还给你,我不需要它。”纪以安最终还是没有看里面的东西。
苏牧晟连眼风都没给她,直接让司机把那个档案袋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双手插在口袋,径直往前走。
这个女人真的很没出息,连报复都不会,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女人!
却笨得让他心疼。
纪以安在原地愣了一会,弯腰又把垃圾桶里的档案袋捡了回来,塞进包里。
一旁的司机看了有些欣慰,纪小姐终于醒悟了。
可他高兴早了,因为纪以安嘟囔着:“文件扔在垃圾桶里很不安全,我还是带到局里,用碎纸机粉碎它。”
司机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政界呼风唤雨的苏牧晟会被气得半死了。
纪小姐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