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炳富站在秦风身旁,看着这位年轻的旗主,不知对方到底有何种魔力,那被称做锦衣卫的家伙,刑罚手段果真可怕,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旗主,之前到底经历了何等事。
想到义父之死另有隐情,文炳富内心对那恐怖的刑罚多多少少心里也少了些抵触,望向这位年轻的旗主,忽的窗外传来一声老旧的开门声。
白起收起绣春刀,快步走到秦风身前附耳代低声道:”旗主,全招了。“
秦风摆摆手,呼喊文炳富道:”走,随本旗主看看诸位前辈真的招了还是假的招了,人心这种事情最是弄人心头。“
三人移步到屋内,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王老麻,王老麻老泪纵横,嘴中不断的带着认服的话语:”各位大老爷啊,我王老麻错了,我不应该勾结姑苏堂的堂主,我有罪啊,老旗主对在下如若兄弟,我却这般做法,我王老麻他妈不是人啊。“
”不止我啊,是上天王刘健带着我们中下天王反叛的啊,都是刘健啊,对对对,还有上天王李斯,真的不是我啊。“
”一箱箱的真金白银送到我府上,那个人能不动心啊,我老王活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啊,是我老王猪油蒙了心,求旗主放过我这臭虫,臭苍蝇。“
在那么一瞬间,王老麻感觉自己老了,往日和段华打天下的情景重现,自己真他妈是枉为人,当年渝州城土地庙下十四人生死结拜,自己怎么就他妈被猪油蒙了心。
最开始十四人在街上做小乞丐的时候,每次不是大哥都留下一个干巴巴的馒头给自己,自己却饿着肚子,大哥,二哥,三哥是自己害死的啊,自己这十个人都有罪啊,老十那家伙武痴,没心眼子,自己怎么偏偏被猪油蒙心,大哥死的时候,身上被天门姑苏堂请来的武者打的浑身骨碎的时候,自己的心是冰冷到何种地步,往事云烟,往事云烟,又岂是往事云烟。
王老麻趴伏这着身子到秦风身前,满脸老泪纵缝,声音哽咽的道:”旗主,我他妈对不起大哥,你杀了我吧,对于大哥,我唯有以死谢罪。“
秦风再冷漠,也能听出王老麻心中的悔恨,沉声道:”文炳富,这群人如何处置,你来决定。“
文炳富整个人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面色冰冷的吐出几个字:”各位叔父和义父生死相交,既然生死相交,那就一同亡魂归去罢了。“
秦风点头,对身边锦衣卫道:“洪门规矩,凡是背叛兄弟者,当如何置。”
“三刀六眼除清罪孽,刀砍头颅为以。”白起一板一眼说道:“旗主,我洪门千年之久,祸害兄弟之罪难,三刀六眼,上至龙头,下至小老么,都不可除外。”
除王老麻外的一众天王,皆是满脸老泪,痛苦的叫喊。但凡是人,良心上的债比什么都要狠毒,却又悲剧。
“哎哎哎~也罢,老夫对不起老大哥,何须三刀六眼,自裁唯而。”
“我对不起大哥啊,当年在渝州城乞讨,要不是大哥去偷了包三娘家的包子,老子他妈早饿死了,老子对不起老大,唯有死,否则枉为人啊。”
“呜······去你妈的,刘健、李斯,都他妈是你俩,你是五哥,六哥啊,怎么你们能这么做啊,大哥在天之灵,我霍福图下了九泉也没脸对大哥,大哥,我老九对不起你啊。”
“去你娘的,一个个收金子的时候,笑的比他妈谁都欢,大哥死了哭你妈,妈的,像个乞丐一样的生活,老子早他妈受够了,老子老了,有媳妇,有儿子、孙子,老子为后人谋福就他妈不对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去你妈的大哥,二哥,我李斯就是这,咋地了,跟着大哥闯天下时候还没他妈没受够?老子后脑勺的疤不就是还他的债,死就死,出来混的,早晚他要还,老子对不起他是真,老子还他债也是真,去你妈的,一个个哭哭啼啼,大不了一死,黄泉下见,老子无愧于他。”
“李斯你说得对,死就死,妈的,韩华的债老子早他妈还清了,一个个还不服了是吧,去你妈的三门两帮,老子十四个兄弟,去你妈的,旗主你不给我三刀六眼,老子他妈还不服你了,去你妈的,菜娃娃一个,真你他妈当自己是一根葱了,别他妈跪下,该还的债,老子还的还少吗,老子儿子一根独苗苗,进了洪门,他妈不是为大哥頂刀死了,老子无依无靠,还他妈怎么了。”
秦风听到耳里,都是可怜人,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但还是问文炳富道:“炳富,你来决定这件事怎么做。”
“杀了,都他妈杀了”文炳富虽是忠义堂的白纸扇,义父往日对自己用心之极,自己岂非草木,就算他妈是怒火冲昏了头脑,文炳富也要报仇,无关其他,只因韩华是他义父:“杀了,全杀了,艹你妈的,都杀了,我义父对你们如同手足,你们即使再怎么做,也他妈不能这样,忠义堂,忠义堂,有头有尾真君子,存忠存孝大丈夫,祖训你们都他妈忘了吗,失了良心的冷血禽兽。”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底线,都有自己心中的冰冷与黑暗,秦风不能左右,按规矩来才对,沉声片刻对身旁一众锦衣卫道:“三刀六眼后,杀无赦。”
锦衣卫听令,十人跪拜在朝着忠义堂的方向,随着秦风一声令下,一众锦衣卫抽刀,冰寒冷漠的绣春刀三刀对十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刀下来,十人身上都是六个大窟窿。
往日三刀六眼是洪门弟子犯了大错,改过自新的刑罚,但是十人心志以明,唯死以得安宁,十人长刀带着鲜血进出体内,一声不吭,三刀六眼结束,十人满面泪流异口同声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日同死。”
“大哥,我王老麻欠你的,今日债情两轻,九泉相见,你我兄弟可再饮一杯老酒,哈哈哈。”
“我李斯的确不服你,但是是我大哥,长兄如父,是我的债,我再还一次,去他妈的是是非非,九泉下见。”
“大哥,我刘川风活的窝囊,认你做大哥是最对的事,来生再见,我刘川风还做你弟弟。”
“去他家的,老子家小宝走的那一刻,老子早他妈就死了,九泉见,我刘健没对不起他的,九泉最好不见,呵呵,活着都没意思,死了又如何,长刀一抹,碗大个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在秦风的示意下,十人身后的锦衣卫绣春刀一抹,十个头颅咕噜噜的落在地上,鲜血震惊了其他两门两帮的一众,刘春于没想到忠义堂的旗主如此心狠手辣,十天王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秦风有些疲累的看了倒下的尸体道:“除了四个堂主,帮主全部杀了,这四人就送回他们驻地,有事,以后再说。”
怒火渐消的文炳富,满面趟泪,无力的倚在凳子上,双目无光的道:“旗主,陪我去北山一转可否。”
“恩”秦风扶起文炳富,拿起一壶酒向渝州城外北山走去。
街上繁华依旧,外人却不知此时文炳富内心寒冷的几如冬日的冰下之石,两人登上北山,一块没有墓碑的凸坟前,文炳富整个人憔悴的伏在坟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秦风想安慰一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文炳富哭了半天,声音嘶哑的道:“义父,为何孩儿为您报仇雪恨,内心却又如此悲痛不已。”
“您生前说过,死后要一孤坟,不要墓碑,安静的来,安静的走,可是,您还有孩儿啊!”
“义父,还记得我刚来忠义堂的时候,诸位叔叔,那般和蔼,如今闹得这番,孩儿到底是对是错啊!!!”
“孩儿心痛,却无语凝噎,这世间之事为何如此之难,孩儿好累啊······”
文炳富的声音逐渐降低,秦风一壶酒拿出,倒在坟前,沉声说道:“老旗主,忠义堂我会帮您照顾好,您放心走,炳富,来,喝一口酒。”
“我平生不爱喝酒,但今日心有苦闷,却无处诉说离愁”文炳富一擦泪水,接过酒壶猛的灌下一口,道:“旗主,你说这酒有何好喝,世间酒徒如此之多,难道真的有那么多愁绪吗?”
“水很淡,愈喝愈冷,酒很烈,愈喝愈暖”秦风夺过文炳富手中酒壶,豪饮一口,低声道:“总有愁绪使人心痛,但是总要好好活着,亡人已故,生者应当生活依旧,才是对亡者最好的祭拜。”
秦风想起来了母后,小宝,在人间的母亲,心中略微有些难受,酒壶砸在地上,一记手刀砸在文炳富脖颈上,背起昏睡过去的文炳富朝山下走去。
夜很黑,月光很亮,路很滑,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北山的孤独和城中的繁华不同,总是多了那么一丝寂寥,在空中缓缓升起,大概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