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有句俗话:“日出东方,道家同晨曦;日落西方,僧家似夕阳。”
东部地区当今之势,人皆崇儒慕道,遂三清道学的影响,延展到中原各地。各方豪门贵族,陆续将子女送往三清修习道家真法。
三清观被誉为天下第一观,声望在中原武林屈指可数,与玄门杨家,北方听雨楼,西方隐云寺并驾齐驱。观主若尘真人,道法通玄,东方未有敌手,为中原正派领袖代表之一。
此时的三清观玉清殿前,人山人海,正是十年一度的三清试开始,无数身着华贵的富家公子,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挤破了头争取着为数不多的名额。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报名的队伍,从观门前一直排到了山下石碑处,人多拥挤,免不了揉揉擦擦与粗声辱骂,甚至有些骄纵的公子哥开始大打出手。
三清石碑前,一名浅蓝色衣裳的少女右手撑伞遮着骄阳,仰起头,凝望着石上斑驳古朴的碑文。左袖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她的眼神清澈,眉间藏着淡淡忧郁,时而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
拥挤的人流有条不紊地向前移步,少女始终在原地看着碑文,周边的人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更多的人疑惑她为何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一个随从。
但没有人出言相询,人流仍不断地在推进。
距离石碑十几米的地方,排到一位年仿十六的青衣少年时,他一瞬不移的盯着碑文,微微停留,脱离了漫漫长队,来到少女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念道:“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青衣少年朗朗读来,少女偏头朝他望去,目光既欣喜又仰慕。
“碑文记载的是道德经上的经典,姑娘好雅兴,大家都忙着排队,你却只钟情于它。”
这时,一名随从上前道:“六公子,顾长老让你到上清殿候他。”
青衣少年颔首,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告别少女,移步而去。
……
上清殿
主座旁,站着一名作俗家打扮的长须老者,双目深邃,一代宗师风范,手持白玉笛,气势如渊似海。
“晚辈杨灵,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顾真人!“
少年缓步而来,气度从容不迫,一双凤眼炯炯有神,嗓音清亮悦耳。
老者微笑抚须,道:“多劳杨家主挂念,顾长生与杨家主深交已久,当年玄门玉城关外未曾谋面,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贤侄远道而来,在这上清殿中稍作休整,待明日的选拔开始,再到玉清殿去。”
杨灵拱手道:“多谢顾真人的照拂,不过小侄并未觉得疲惫,想去那玉清殿前观赏一下这十年旷事。”
顾长生点头应允。
…….
烈日在头顶肆虐,报名的人数有增无减,登记的道家弟子已是汗流浃背,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口中不停的嘟囔着:“这人还有没有完呀!”
一个小道士笑眯眯的伏在桌边,道:“古月师兄,你辛苦了,让师弟来吧!”
古月抬头扫了他一眼,暗想:“这小道士,好生面熟啊!不过,长的倒挺清秀。”
“好,师弟,你来。”古月放下了笔和报名册。
小道士拉起了长袖,执笔端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登记起来。
这时,杨灵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来到了玉清殿前,站着一旁看着这人山人海,似是在寻觅着。
远处,一少年身着银色长袍,右侧一名红衣女子为其撑伞,在大群随从的护卫下,顺利地被簇拥到报名台前。
随从的衣袖上,都纹有一朵云彩,下方洒落着濛濛细雨,隐约可见一座亘古未见的高耸楼台。
突如其来的插队举动引起人群中的一阵骚动,大多人不爽地开始叫骂。
少年撇头,双目射寒星,眉头微皱。
红衣女子率先出手,数枚黑色的珠子打向嘈杂的人群中,引起了哀嚎一片。
少年嘴角溢出笑容,从小道士手中取过笔,在报名薄上行云流水的写下:“听雨伤心楼,林逸飞”八个字,字迹清晰,傲意盎然。“
他微摆衣袍,准备离去的时候,小道士突然道:“好大的架子,这里是三清观,可不是听雨楼。阁下擅自插队,已是对我观不敬,再往这薄上乱画,就是不恭。”
林逸飞星眸闪烁,入鬓长眉,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冷笑道:“那又如何?”
小道士从古月手中夺剑,泛着寒光的剑尖刺向林逸飞,速度奇快,根本不像表面上不会武学的模样。
正当古月惊呼,心中惊吓要血溅当场,被师门处罚的时候,林逸飞踏步远飘,顺利的躲开这一剑。
红衣女子怒目而视,五指中黑色珠子射向小道士。
小道士左支右绌,剑身砰砰作响,将珠子一一挡下,眉目之间,竟无丝毫担忧之色,如此淡然,让人不禁怀疑他隐瞒身份的用意。
林逸飞见红衣女子和小道士久持不下,不耐烦地叹息一声,从随从手中抽剑,风驰电掣般的逼近小道士,一顿如雨乱剑密密麻麻地击在剑身,火星迸现。
小道士面对两人的夹击,逐渐体力不支,开始气喘吁吁,清秀的脸颊开始出现一抹酡红。
林逸飞突然收剑运功,红衣女子拨开小道士的长剑,丢出一把黑珠,继而闪开,嘴角噙着一缕讥讽的笑意。
小道士心中震惊,知晓大事不妙,自己可能会饮恨当场。
林逸飞运功完毕,将剑横起,剑气腰斩,袭向正在抵挡着黑珠的小道士。
小道士露出惊容,想要躲闪却已经不及。一道青色身影如救命稻草般挡在了身前,剑未出鞘,轻描淡写地阻下了这致命一击。
“六公子……“
旁边,两名随从惊呼。
林逸飞盛怒之下,提剑而来,小道士看清挡剑之人,是一名青衣少年,稚嫩的侧颜如玉温润。
杨灵镇定自若地站在小道士面前,迎上林逸飞。
林逸飞气冲冲的问道:“你是何人?我林家的事,你也敢管!”
杨灵答非所问的道:“公子天资卓越,这小道士又岂是你的对手。”
“更何况,听雨楼主的伤心七式,普天之下,能接下的人都早已开宗立派。你使的虽未到火候,对小道士确是致命的打击。”
林逸飞嗤之以鼻:“你不仅管多的,知道的也不少,刚才接下我的断魂式,是你侥幸。再接我剩下的六式!”
杨灵拔剑。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剑柄,他将剑鞘倒过来,残缺的剑身破成数片掉在地上。
“用剑的人,剑断,比试就已经输了。”
林逸飞变得脸上古井无波,感觉眼前这人是他这些年唯一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开口问道:“公子,师从何处?”
杨灵淡淡道:“玄门,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