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与纪红纱夫妻二人正说着,便听到背后有人叫道:“爹,娘。”
纪红纱美目一瞪:“混小子!说了你多少次了,在外不许这样称呼……”
“侯爷!夫人!”来人连忙改口道。
纪红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生的也算仪表堂堂,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因为常年随军的缘故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便与他增添了一份难得的孩子气。这青年长得和纪红纱颇为相似,正是苏煜的嫡次子苏黎。
“怎么不见你大哥?”只见到苏黎一个人过来,苏煜不禁有些奇怪。
苏黎往身后望了望,抬了抬下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个与他年纪相近的青年正朝他们这里走来——此人便是定远侯世子,苏煜的嫡长子苏逸。
“侯爷,夫人。”较之于苏黎的活泼率性,苏逸继承了父亲的沉静稳重,少年老成,说话做事都比自家那个玩世不恭的二弟懂得分寸得多,颇具定远侯世子该有的风范。
单从容貌上来看,苏逸的肤色白皙,身材修长,五官如雕刻一般俊美绝伦,他的唇角总是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温文尔雅,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醉人的温柔,不由叫人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了,这样的男子好像与沙场上的刀光剑影、严寒酷暑毫无干系,仿佛只是自小便长养在京城里的翩翩公子,谁又能将他同北燕朝最年轻的战神联系到一块儿呢?
苏逸今年二十有四,苏黎则比他小两岁,二人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苏煜带上了战场历练,可以说是严师出高徒,当然他们也没辱没苏家祖上的威名,双双都是武艺高强,战场上勇猛又精于谋略,这么多年来凭着真本事,功勋也没少挣,如今苏逸已是朝廷的二品大将,苏黎虽在文稻武略上比起大哥有所不及,却也已是四品小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苏侯爷和夫人对这两个儿子唯一比较操心的,便是这两位常年过的是马背上的日子,老大不小了都还没有娶媳妇儿……
有定远侯府这样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二人军功显赫,早些年便已经有人来探苏侯爷和苏夫人的口风,想将自家闺女嫁进定远侯府、攀上这门亲事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苏煜夫妇还来不及好好留意便又要启程去西戎,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眼看着这事儿不能再拖了,西戎那边也已经平定,因而夫妇俩私下里商量着在京城多留些时日将两个小子的终身大事先定下来。
不过那两位老大不小还未娶妻的人士似乎对这事毫不上心,对父母的良苦用心更是毫不知情,一心以为此次回京只是单纯的班师回朝罢了……
“侯爷,将士们也都歇息好了,是否现在启程回京?”苏逸请示道。
苏煜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
“也好,早些回京看看家里那个小丫头。”苏黎笑道,说罢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从前的美好回忆,小声嘟囔,“还是小时候可爱,如今都不怎么搭理人……”
苏玲珑要比大哥二哥小出好几岁,是苏家大房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闺女,除了爹娘独一份的疼爱,苏逸和苏黎也是将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的,感情一直很好。可后来苏逸和苏黎每年跟着苏煜去打仗,和苏玲珑也是一年见一次面,后来苏玲珑的脾性一年比一年差,即便两位兄长依旧待她如初,苏玲珑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苏黎不知道原因,苏玲珑却知道。其实是苏丹青和叶倾城,还有那些苏府里爱嚼舌根的嬷嬷,旁敲侧击地提醒着苏煜夫妇只带着苏逸和苏黎在身边,却将她撇在一边,分明就是不重视她。苏玲珑年纪小,被人说几句就容易轻易相信了去,再看自己的兄长,自然觉得他们抢走了父母的全部关爱,而自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所以久而久之便不愿意与之亲近了。
“罢了,我去帮大哥整合队伍。”苏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叫那些兄弟们起来,继续赶路,一个时辰后,务必回到京城!”
……
时间流逝,嘉柔长公主的生辰宴依旧在热热闹闹地进行,众人皆道今日叶尚书家的千金可谓是风头出尽,礼仪风度毫不逊色于其表姐苏玲珑,而最重要的一点——不是谁都能入了嘉柔长公主的眼,不但坐在皇族身边,看样子还相交甚欢,不过一会的时辰竟已和公主姐妹相称,这可是极为令人艳羡的了。
另一头苏府汀兰苑里,支开了所有的丫头,苏玲珑独坐在软榻上,瞧着小几上的沙漏,沙子已经快漏完了,同她安排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沙漏旁边是一碗汤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将贺兰烬所配的药分了两份,一份在几天前便服下,避免苏老夫人那边起疑心,也为今日留在府上有顺理成章的借口,至于这一份——她所受的痛苦越深,她的亲人才越能看清这个府里究竟藏了多少腌臜,也就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被那些奸人所害了。
苏玲珑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药碗。
却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迫使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不知道萧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这般无声无息,连素来警觉的她也丝毫未察觉,那一瞬间,许是因为惊异,也许是因为愕然,她竟有些迟钝地缓缓抬起头,却正对上一双寒星般的双眸,然而又并没有初见时的冰冷。
她企图挣开他的手,可在力气上自然是不敌他的,苏玲珑看向萧珏,目光中带了几分气急也带了几分询问。
他只飞快地给她把了脉,皱眉道:“你身子太弱,这药还是不要喝了。”
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近乎执拗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