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以来，沐水感到无力的次数远远超过过去二十年来的总和，而这一切都拜烟雾客所赐——他们总是有办法在你以为足够瞭解他们时，用那些层出不穷的新东西颠复你的想像力。

要是在大灾变前有谁告诉沐水说有哪个傢伙比金茄还擅长搞出大新闻，沐水一定会叫对方去静影泉泡泡脑子冷静冷静。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去的金茄和烟雾客比起来简直死板得像钢神。

「我的朋友，从今天开始，这支干涉军会协助你对抗任何对手。」泰欧语气淡定的说道。

「你们居然连地龙都抓来了……」沐水呼吸沉重地看着面前排列齐整的巨兽方阵说道，「这些大傢伙和蠕虫一样是吃树木的吗？」

「呃，那不是蠕……算了，总之比起木柴，可以的话你们还是派点矿工挖、挖那什么来着，我想想这对应的词……」虽然泰欧的口音端正了许多，但还是经常在某些特定词彙需要绞尽脑汁搜索一番来确认对应的词。

「你是说黑土块吗？」沐水帮泰欧补上对方正在搜肠刮肚寻找的词彙。

「唔……儘管那不只是黑土……总之是那样没错，黑土是比较好的燃料。」泰欧嘟嚷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这些地龙和蠕虫一样是吃树木或黑土的吗？」沐水不厌其烦的重複道，他已经习惯对方时不时的把话题带偏了。

「哦不不，这些大傢伙用的是油，这一趟的第二个、唔……总之第二节裡头装的就是。」泰欧再一次地卡在不熟悉的词彙上。

「油？派芮，去看看这条蠕虫身体的第二节装的货物。」沐水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吩咐负责维持蠕虫广场秩序的官员前往查看。而泰欧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沐水，感到现场似乎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便拿着一本笔记到外头不知道晃哪去了。

就在派芮前往查看货物时，沐水一边审核着这一季的粮食收成的分配计画、一边思考着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这一批地龙该如何做最有效的利用——他毕竟不像金茄那样对于和军事有关的一切都有着诡异而准确的直觉，对于部队、装备的调派及使用都必须将各方面仔细考量进去才行。

「阁下，这是第二节装的货物，全是这种一桶一桶的油。」不久后派芮带着两名手下扛着几桶油回到临时架设的办公棚前。

「放着吧，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沐水看见那几桶油时就知道，这些地龙果然和牠们的同族一样，都是对饲料计较得不行的傢伙。

虽然这次运来的油的色泽、气味都和巨龙喝的饮料不同，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种饮料肯定只有烟雾客的炼金工坊能够提炼，因此这批地龙和巨龙一样属于不能随意动用的部队。

「去请泰欧阁下。」盯着面前那几桶油几秒之后，沐水向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是。」

「……算了，我去找他吧。」沐水想了想之后改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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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当沐水找到泰欧时，这个身材高大的烟雾客正拿着他的笔记蹲在广场角落认真地记录着。

「泰欧。」沐水向对方打了个招呼后迳直向对方表达他的需求，「有关那些龙族喝的饮料，你先前说过那需要经过炼金术提炼对吧？」

「不是炼金……算了，当我没提，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我想知道那些原料是什么，以及具体要怎么提炼。」沐水认真地道。

「唔，原料我知道，这座城市北面那个地洞喷出来的黑油就是。」泰欧头痛地说道，「但是具体该怎么提炼我并不清楚，那都是……那什么来着，算了，就按你的称呼吧，那是炼金工坊的员工在负责的。」

「这样啊……那你们能不能在这裡建立一座炼金工坊，从领民中选拔学徒教导他们怎么提炼？」沐水不死心地问道。

「这个……建立炼金工坊的事情应该没问题，选拔学徒的事情我得和纳尔卡大学士讨论讨论。」泰欧不确定地道，「毕竟学术方面不是我负责的。」

「这样啊……但我担心沟通上会有障碍——」

「这你不用担心，她可是大学士，先前不会说你们的语言只是因为她才刚来没多久，现在的话我估计她讲得比我还顺。」泰欧肯定地道。

闻言沐水也只得放下心中的担忧——毕竟泰欧恐怖的学习速度相当具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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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演示完魔法道具后，纳尔卡大学士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再不露面，根据泰欧的说法是在编撰字典——老实说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沐水还以为她是烟雾客的宗教高层，毕竟在古夫丹编过字典的都是宗教势力，不论是过去的麦尔锡尼水神圣堂、颱湾共和国的众灵殿，或是现在的古神圣廷。

当沐水见到这位娴静的大学士时，她正在一本厚厚的书籍上用细緻的字体记录着什么，令沐水震惊的是，这位大学士用的文字竟然是海默当地通用的文字。

「泰欧说您希望我们在这裡建立一座炼金工坊。」纳尔卡在见到沐水后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是的，如果饲料必须仰赖外界的话，地龙军团的战斗力可能会大打折扣。」沐水组织了一下语彙后说道，「如果能够做到由这裡生产饲料，在对抗教会或一切可能的威胁时会多出不少筹码。」

「不是大打折扣，没有油它们基本上不能动。」纳尔卡静静地听完沐水的话后说道，「您的要求并不难达成，不过我想前期会需要先由我们的员工负责，学徒的部分得等学校建成、第一批学员完成我们要求的课程后才能开始选拔。」

「这——」

「我明白您当时是以多大的勇气订下那个目标的，但是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巨大，要想让这裡的劳工接受我们的技术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纳尔卡说到这，停下来润了润嗓后继续道，「比起让价值观已经定型的长者重新塑造世界观，我更加倾向挑选具备潜力的孩子从小教起。」

「我明白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也能参与这些课程。」纳尔卡诚恳地说道，「泰欧应该有和您提过，但我还是得再说一次，即使是以我们的标准来衡量，您的才华都相当出色，如果能够到塔伦森大学接受系统式的教育，您能够看见的世界绝对不仅仅如此而已。」

「我也相当感兴趣，不过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沐水点头道。

和纳尔卡大学士的对话相当轻鬆，她对于古夫丹通用语的掌握程度比泰欧要高上许多，也不会像泰欧时不时就蹦出一两个令沐水完全无法理解的词彙，更重要的是她不像泰欧那样喜欢打断对方讲话——这几个月来沐水都快要被泰欧弄得精神耗弱了。

直到走出烟雾客的营地沐水才想到他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些地龙背上的那根钢管到底是不是钢神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