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焕城之外数十里,两人两马走走停停,人和马一样,都不知道去向何处。
突然,镇魂古觉勒住缰绳,他对身旁的张贺说道:“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并不想出来!”
张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河流,深深了叹了一口气。
“怎么,好日子过腻了?”
“我呸,”也不知是回答镇魂古觉还是单纯地吐出嘴里的草,他说道:“好日子,是永远过不够滴!”
“那你还跟着出来?”镇魂古觉问道。
张贺也不知怎么回答,难道回答‘我收了你父亲五万两?’这完全是不是自己的风格,他嘟囔着嘴,五官挤在一起,霎时间,空气都僵硬无比。
突然,他灵光一现,说道:“你一个人在外,随便几个豺狼虎豹都能要你的命,”他顿了顿,给他一点思考的空间,随后,他接着说道:“你的父亲让我保护你!”
镇魂古觉摆了摆手,他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现在的身法,十个山贼都不是问题!”
张贺摇了摇头,这个小子现在有了“摄魂”的神法,放肆得不行,但他始终拎不清状况,虽然现在镇魂古觉可以让魂魄离开身体作战,但是,你的本体是晕着的啊!
“你根本还不会‘摄魂’!”张贺淡淡地说道:“真正的‘摄魂’可是杀人于无形!”
镇魂古觉笑了笑,他说道:“你放心,我迟早会学会!”
张贺再一次地摇头,现在的古觉还是太嫩,精神控制力不强,魂魄不能离本体太远,现在他的魂魄只能呆在本体三步之内,如果太远,恐怕会有不测。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镇魂古觉撇了撇嘴,他低下头,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我?”
张贺一惊,这件事又离不开他的“五万两”,他思考再三,油腻地说道:“支持你呗!”
镇魂古觉“切”了一声,张贺什么性格他能不知?他也不再多想,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张贺问道:“为何最后放弃了?”
镇魂古觉心里不是滋味,他低头沉思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张贺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子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虽然他有神法,但他对付老古,那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现在委婉地给自己找个借口,鬼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忘了这件事情。
二人相视而笑,心里将对方鄙视了个底朝天。
他们驾着马,朝着千秀城而去,张贺知道,是时候带上那个镇魂古觉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说到这个,他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当初为了骗古觉回来,他还和千秀楼的半老徐娘串通好骗了他,刚刚告诉他真相时,他差点死在他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古府里的一个侍卫骑着马飞奔而来,他截住了二人,抱拳作揖道:“大少爷,国师让小的给你送你一样东西!”
“多少钱?”张贺两眼放光,他就知道老古不会那么抠,肯定会给镇魂古觉送一大笔盘缠。
侍卫一脸黑线,他摇摇头说道:“不是钱,”张贺失望至极,侍卫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动物递给镇魂古觉,他说道:“这是古威兽栏里的一只异兽,它叫‘冥鹏’!”
张贺突然瞪大了双眼,他颤抖地指着这只鸟吼道:“你,你,你说这是——”
镇魂古觉轻轻地抚摸着这只小鸟,他问道:“我以前在古威的兽栏里见过它的母亲,这种奇珍异兽,古威怎么舍得!”
“是国师下令强行带过来的!”侍卫说道。
“不用了,替我谢谢他。”镇魂古觉平静地说道,说完,他就准备将这只鸟还给侍卫。
张贺在一旁干着急,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吼道:“臭小子,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稀奇么!”
说完,张贺沉浸在自己的印象里,冥鹏——本身这个世界是没有冥鹏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有少数量的鹏生活在遥远的天岐山,这座山在七国史书里记载甚少,根本没有多少人了解这座山,更别说没人见过这座山。相比较而言,鹏更是只在老人的传说里才会有,而冥鹏,是传说中的鹏死后重生,传代而来,这种冥鹏,母亲生下它便会死,所以,幼崽根本没有鹏带它长大,大多生下来就随着母亲死去,能生存下来的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最后,张贺最关心的,它的市价,无法估量。
“你不用想了,这种鸟很难养活的,没有精心呵护,迟早会死,换不了多少钱!”镇魂古觉淡然地说道。
鹏在人的心目中,长大后展开双翅会连绵几千里,遮天蔽日,而冥鹏,不说几千里,少说也不会比鹏差多少!
“你这个猪脑子,”张贺急地快发疯,他火急火燎地将手递在侍卫面前说道:“他不要,我要,快给我!”
侍卫看着张贺不要脸的样子鄙夷道:“果然,国师说得一点没错,大少爷不要的话,你肯定要,国师说了,只能给大少爷!”
镇魂古觉在一旁笑地合不拢嘴,张贺做出杀人手势,喊道:“你个狗奴才,给你脸了!”
侍卫一点面子都没给张贺,他淡然自若地说道:“国师说了,如果你威胁我,我可以抖出你的事!”
张贺泄气地垂下头,他发现,自己被那个臭老头攥得死死的,一点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侍卫说道:“古威少爷说,他发现冥鹏喜欢喝血,每隔两个月给它喝点血就好,其他时候,喂点肉即可!”
“不可能这么简单,”镇魂古觉陷入回忆里,他想起了他和古威的对话,“如果这么简单,它就不可能这么稀有!”
“古威少爷说了,冥鹏现在还小,吃的不多,如果它长大,可能——”侍卫欲言又止。
镇魂古觉示意他说下去,侍卫说道:“可能七国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它吃的!”
镇魂古觉点点头,这就是鹏类长不大的原因,它们长大后需要吃的太多东西,天岐山野味可能就这么多,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鹏。
而且,鹏长大至几千里,很可能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大少爷,你还是收下吧,这一路上也好做个伴,国师说了,”侍卫瞥了瞥一旁的张贺,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道:“有时候,人还不如畜牲忠诚!”
镇魂古觉在一旁笑地前仰后合,张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吼道:“给他,赶紧给我滚——”
侍卫优哉游哉地驾马而去,张贺的眼神像把刀子,捅了那侍卫千百遍。
镇魂古觉抚摸着这只冥鹏,突然,他从衣服上撤下一块布,包着它,揣在了怀中。
“你说,到底是我送它走,还是它送我走?”他想着这只冥鹏,不知它能活多久。
“还是你送它走为好,”张贺鄙夷道:“我可不想做它的口粮!”
镇魂古觉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最初的冥鹏是怎么死后重生的,难道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还是说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想回来再好好地活一遍?他越想越稀奇,而且,冥鹏全身漆黑,就连眼睛和爪子都是黑色,这在七国里都算不上好征兆,黑色代表着厄运,很少有人能欣赏地来这样的外观。
不过,幼崽脑子一伸一缩,像刚接触这个世界,既感到这个世界的新鲜,又觉得这个世界的陌生,不敢动弹,实在是可爱至极。
他们一路向西而去,一路上,喝喝酒吃吃野味,好不快活,镇魂古觉从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悠闲,他突然觉得有些许不对劲,问道:“为何我们一路都顺风顺水,畅通无阻,这个世道也没多乱嘛?”
张贺一脸的生无可恋,说道:“大少爷,你可知道,我们走的路,都是官道!”
你要是想受受虐,自己从小道走,本大爷可不陪你!张贺悻悻然。
镇魂古觉突然纠结起来,他这次出走,是去游山玩水呢?还是去见见新世界呢?他觉得这一路甚是无聊,根本没有那突如其来的困难来刺激他的感官,他若奔着游山玩水的心态,更不应走官道,而是应该取小道到处看看。
“呵呵,大少爷,你这是想体验生活啊!”张贺鄙视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道,走小道有多危险?”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走走看!”他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大路和旁边的小路,做起抉择来。
张贺苦苦求饶道:“大少爷啊,咱们好好地游山玩水可好?七国那么大,总有机会让你‘开心’的!”
镇魂古觉没理他,他心里做着剧烈斗争,他左思右想,叹道:“这样吧,你走大道,我走小道,顶多迟两天到千秀城汇合!”
张贺一拍脑袋,道:“行吧,我就陪你走一遭!”
他们驾着马走进那泥泞且阴暗的小道,镇魂古觉不知是不是选错了方向,他们刚进去,就感到寒冷席卷全身,遮天蔽日的百年老树让小道看起来像通向地狱的黄泉路,小道的周边是雾气缭绕的树林,它仿佛像魔鬼一般提醒着来往的人群——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