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从那剑刃袭来的阴影之中走出,自沙沙作响的树林之中,袭来一只毫不讲理的脚,径直踹上还为晃过神来的唐念脸上,后者顿时觉头部一晕,整个人就扑在了地上。
那骑在自己身上的人丝毫未有留下一手,他是第一个察觉唐念存在的人,而且,他仿佛已然为他的救赎到来,做好了万全准备。没有过多犹豫,一柄闪过月光的银刃已然举起,没有停顿地刺入了唐念的胸膛。
“呜。”他呜咽一声,刹那便没了气。那个骑在唐念身上的人嘴角勾起一丝轻松的微笑,他何曾想过,自己需要面对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弱不堪言的人,但是,这一抹微笑,却又夹杂着血色魅红。其胸口突兀涌出的鲜血为他的微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利刃挥入鞘之际,那人也应声倒在地上,任凭自己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在地面流成小溪。、
“呼。”唐念的身影早已徐晃至那如狼似虎之人的背后,他手中的银刃不过刺进了幻境之中,但是,此番也为唐念打醒了警钟,试想,要在这么个岛上,过七个月,还要手中染上达千人之血。如若他是敌人,则义不容辞,但是,这些都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啊。
看着自己被溅出的鲜血而染红的双手,再带着同情的眼神轻瞥了那尚未阖眼的尸体,轻咬嘴唇,冒着身后又会突出一柄利刃的威胁,屈身下腰,为其合上了未曾瞑目的眼眸,“抱歉。”
当初,珏尧凌曾为唐念提起过关于这一千人试炼的点滴,以至于其了解了自己并无任何退路可寻,自己已然位处一座尚不知名的小岛之上,而这片岛,却又曾出现了许多剑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进入其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狠不下心的心境是否会把自己送上绝路,唯有的,仅仅是挥挥衣袖,跨步走进那片阴暗的丛林之中,顺着唯一的月光。
“额?”一声娇颠划开夜晚的宁静,硬撑着脑海之中的眩晕感,缓缓坐起身子,却发现珏尧凌正坐在一旁,手里串了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鸡,架在火上烘烤着。而躺在他旁边的,则是那一条名唤鲲的青蛇,它已然恢复了其原貌,也已发出了阵阵轻鼾。
“醒了啊。”珏尧凌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愧疚,但也仅仅只是几丝。若歆对于昏睡之前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了那一刻,唤开羽翼的刹那,眼前便瞬间显得黯淡无光,没有了本该是属于世界的光泽。
“我们不是要送唐念么,唐念呢?”若歆揉去那些因长时间未睁眼而黏在眼角的点点污渍,看着心事重重的珏尧凌,问起那已然不在身旁的唐念。
“他早就到了啊。”珏尧凌笑笑,左手轻轻捏下一块鸡肉,放在嘴中,轻轻咀嚼两下,以测试那鸡肉究竟熟了没有,答案是肯定的。于是乎,他把鸡肉递给了刚刚睡醒的若歆,近来未有理发的日子,以至于其发早已飘扬在眼前了,那唯一露出的眼眸懒散地抖了抖,示意若歆自己享受。
本来,后者还想推拖一阵子,但是,当那一整个熟鸡递在眼前之际,她才发现自己干瘪下去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那只应该是由野鸡所制成的佳肴,扯下一块腿肉,便重新把它递了回去。
珏尧凌效仿若歆的做法,不过在此期间,他也在眨眼之间将其一分为二,把那还未曾缺胳膊少腿的一半,放置在了那还在熟睡的鲲嘴边,“我们估计得有七个月见不到唐念,你说,我们是在森林里呆着呢,还是回去城镇里面逛逛?”
“我喜欢后者。”若歆对于森林的好奇已然不敌对于人文的欲望,所以然,这一个选择,她根本就未作过多的思索功夫,她也未曾问过唐念为何会离开,因为她在心里明白一点,无论唐念去了哪里,他会安全回来,因为他在若歆的心里,很厉害,十分厉害。
夜晚的光泽未有褪去的意思,唐念也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片薄雾永远挂在不远处的丛林,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一件事,但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目前,也仅仅只有一开始的那个人发现了唐念的存在,其他人似乎都未曾了解,甚至知晓这一人的到来,这给了唐念足够的时间调节心态。
待到其终于看见了森林边界之际,随着边境一同映入眼帘的,是四把蓄势待发的弓,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待到其露头之际,那四只利箭随之落下,那错开的四人,射出的箭却又无比精准,全部都瞄着唐念的头而来。
后者看着天上那呈破空趋势的四只弓箭,若无其事般把左手放置在剑鞘突出的柄之上,待到四箭已然离自己的脸仅仅有十厘米的瞬间,属于剑刃的银光闪烁,一秒未曾抵达,四支仿佛已经得手的弓箭已然粉碎。
但,它们的箭头却未有被唐念切开,他重获自由的右手在空中抓来了那四个锋利无比的箭头,随后向射的一般,淡然挥开右手,那箭头便以一种奇怪的轨迹——在空中划开弧形——直突向那四个瞠目结舌的人影。
“呜!”同一时间,四者发出了其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声,却又在唐念的心中留下了些许阴暗面。每每当有人发出呜咽后死去,唐念的内心总是会泛起波澜,当初对于他们的怜悯依旧存在,却又在这期间,加入了一些从未拥有过的情感,来自那个女人对于杀戮的渴望。
“唐念,这就对了。”她妩媚的声音仿佛一直在脑海之中回想着,却又在完成杀戮之后,很快地湮灭了。唐念不知这究竟是不是幻觉,但是他亦也深知,如若再不为这无意义的杀戮寻来理由,恐怕自己,在今后会变成一个嗜血的混蛋。
眺望飘着紫云的天空,唐念深吸一口寒气,那月儿始终被星星拱在中间,过着仿似皇帝般的生活,有些时候,他也会向往这种至高的权利,被所有人眺望的权利。只不过,人经历的越多,体会的便会越深。但是,唐念,还未曾涉足于那么高尚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