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蜷缩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唐念已然在此过日达四天了,这些日子以来,倒在他手中的人也仅仅达至十余人罢了,相较于同期的剑仙,他早已被人远远抛在身后。
只不过,于唐念的心中,比起那些剑仙所追寻的嗜血,以至其为他们带来的爽快过瘾,唐念更希望能在安稳之中过完这七个月,虽然答案早已在心底,但他也是把杀戮一事能拖就拖,不想自己沦落。
过着山顶洞人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唐念每日出外,也仅仅停留在秒针转动的一刻,便扛回了一日所需的柴火,以及,几个野果子。他不愿去伤害与自己无任何瓜葛的人,虽然自己曾挥剑斩下了十人,不过,一切都是将就在他们的先手动作之上。
与一般的剑仙有所不同,他们是手持利刃,搜寻几近半个岛屿,去为自己战利品添上缕缕属于他们的光辉;而唐念,则只是捧着将就的态度,混着日子过。
只不过,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根本未曾换来岛上尚存人士的动心。反之,他们觉得这位象征着存活的希望火光之人,要比想象之中懦弱得多,不愿争斗的态度在他们的眼里成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远大理想,只因过于远大而不愿去遐想。他们不断地磨练自己的技艺,想要在将来的某日,亲手斩下那象征着回家的头颅。
这些日子的平静,换来的只不过是唐念每日轻松点起篝火,陷入沉思的些许时间罢了。不过,每日他所思索的东西亦无他,不过是对于那场圣战的遐想与剑仙过往的幻想。
一日,当其终究难以忍受已然懈怠下来的内心疲倦感之际,他缓缓合上眼,浅浅睡去,然而与此同时,一个从山脚下摸爬滚打而上的黑影,正依靠在唐念半个身外远的洞口,喘着粗气,它未曾留意洞内的异样,不过是俯瞰身下的光景,暗暗叹息一声,“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再能找到我了吧。”
一声轻叹却又被警醒的后者闻入耳,顿时,眼皮似触电般弹开,那被疲倦的瞳孔刹那闪过一丝寒光,见前者还在洞口看着下方,丝毫未予以身后的动静任何注意。片刻,唐念内心闪过一丝脚蹬下那人的邪念,他蹑手蹑足至那人身旁,左手悬在空中的瞬间,一阵女声悠扬入耳,使其几近愣住了。
那黑影于肩旁披上了一层黑纱,直垂至小腿处,因其登山的劳苦而颤抖的四肢,颤巍巍地从衣物之中抽出一块绣有盛开杜鹃的手帕儿,因喘粗气而显得断断续续地叹息,使得唐念彻底迷茫了。
“妈妈,爸爸,我很快就能回去了。”这句话对于她来说根本如同玩笑般,以至于这句话开口,便有两滴晶莹泪珠坠落在手帕上,那朵已然有些许褪色的杜鹃花之上。
“爸爸,妈妈?”一句阴森的话语瞬间触动了一切寒毛的条件发射开关,刹那,那身披一袭黑衣的女子,带着惶恐的眼神转过头,唯见那高出自己近乎一个头的男子,正带着复杂的心情,瞪着自己。
“你是,我。。那个。。你。。我。。。”片刻,当其看见唐念的瞬间,便自然地带着恐惧向后退步,并在身上四周围翻找着些什么,但每每当其翻开一个口袋却是空空如也的瞬间,她心中的恐惧感无疑放大万分。
唐念看着那女子在自己面前恰似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竟泛起了质疑之情,他无法确信身前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有何目的,他只是盘着手,步步紧逼的同时,却又与其保持着一定距离,只不过,这一切都在那失足的瞬间戛然而止。“小心啊!!!”
当唐念带着道不清的怨念步步紧逼之际,那女子早已忘记身后已是高耸入云的山峦,胆怯地后退步之际,却在右脚迈出一步的刹那,后悔了。她唯见那自己幸苦攀上的山峰,在此刻却未施予其任何仁慈可言,反而,它却有那么一刻,像极了死神的双臂,拥起入怀。
两滴悔恨的泪珠滚滚而下,阖上双眼,准备带着不舍地归于尘土之际,却发现自己久久未曾落地,诧异地睁开眼,环顾四周的坏境是否正在呈现快速划过的局面,却发现它们是静止不动的,而自己的右手则被洞中之人死死抓紧,抬头望去,唯见唐念那温柔的双眸正盯着自己,一息间,她本悬在崖边的身子已然入了安全位置。
惊魂未定的她未曾敢坐在篝火旁与唐念“平起平坐”,她只是左手捂住胸口,看着洞外那美不胜收,却又危机四伏的景色,大口喘着粗气,对于刚才的幕幕仍旧铭记于心。然而,唐念却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篝火旁,轻声哼起一个调儿,唤起后者的注意,随后一个苹果从眼前呈现抛弧线的弧度稳稳落在自己的手中。
“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还有为什么啊?”唐念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于眼前的这个弱女子,他是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是关于其会被困在这里的,“对了,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按理说,这边不都是犯了罪,足以致死的罪犯么?”
“我。。。”她嘟起嘴,仿佛对于过往的点滴,满心厌恶,甚至根本都不想提起那曾经自己所犯下的事迹,经过几番心理斗争,她才徐徐开口。“我本来跟着父母在京城过着虽然不是富庶,但也算是无需为生计多做考虑的生活。但是,一切都在那个地主的身上发生了转折。”
“地主?”唐念微微挑眉,明白了事情今后的发展必然是曲折的,但是,对于这种仅仅是听故事,而不知说书人背景的情况,他一向都是不愿意的。“对了,你能先停一下么?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好称呼你。”
“小女名唤雯缪,姓灵,你大可直接叫我雯缪。”雯缪顿了顿,却发现自己已然对于自己先前停留的片段有些许忘却,带着尴尬的微笑,淡然称,“额,我刚讲到哪里了?”
“一个地主。”唐念友善地提醒一句,却发现这位女子的双眸像极了曾经的某个人,却丝毫想不起来究竟于何处见过,当然了,这种不确定因素,对于唐念来说,是根本不会询问的。至少,在交情不深的情况下不会。
“哦,对,那个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