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消除,惊魂未定的白芷好不容易小舒了一口气,却站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如果她推断得不错,打散女鬼的是人,不管他是不是顺便救了自己,可结局总是好的。要下去吗?白芷犹豫了……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尽练胆了,既然同鬼都打过照面了,那就没什么更恐怖的了吧……白芷心里暗暗安慰自己道。索性蹑手蹑脚地下楼欲探究竟。
他是谁?为什么救她?这是哪里?她出得去吗……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那人早已同夜色交融在了一起,楼下鸦雀无声,静得可怕。白芷带着无数的疑问,恨不得将眼前的黑暗盯穿个窟窿来。就在这时,她只觉眼前的黑突然加深了许多,是那种比夜色还要浓郁的色彩,夹杂着些许力度,摁得眼皮直疼……一只冰冷无比的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谁?白芷稍稍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就在白芷抽出双手欲反抗的时候,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被圈入了一个莫名的怀抱,宽厚的的胸膛紧紧贴上白芷的后背,另一只冰冷有力的手环住了白芷的双臂,她彻底动弹不了了。
白芷脑海间闪过瞬间的空白,来来回回好几次的心惊肉跳,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只剩下拼命的挣脱、呼救,求生的本能使她漫无目的地左右扭动,那人却一点晃动的迹象也没有,她渐渐没了力气,软软地瘫靠在身后这股一动不动的力量之中。那人奇怪得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二人就以这样暧昧又尴尬的姿势僵持了一阵子。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白芷趁着这段时间恢复了片刻,本以为又满血复活,趁那人不注意,一鼓作气又使了一次力,期望能够脱离桎梏,可那股力量只稍稍松了一秒,便立马反应过来,那只苍劲有力的手迅速挽过了白芷的双肩,只是这一次的力度明显比刚才大了不少,白芷一个踉跄又摔回到了那人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白芷皱了皱眉,既然逃不掉,就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哪有放着嘴皮子不动的道理?
“您好……”白芷礼貌性地试探道。
无人说话。
“见您身手力度不凡,该称呼您先生吧?”白芷判断道。
仍旧无人说话。
要不是刚刚亲眼目睹墙面上投射的影子和白芷耳边那均匀轻细的呼吸声,她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推测失误,背后的那人又是一个更难缠的厉鬼了吧……
“你想要什么?”白芷不放弃地继续追问。
本以为他仍旧不会回答自己,可那人听了,微微一怔,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冷不丁地在白芷耳边故意抬高了声调,饶有兴致地回应了一句:“哦,你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
“……”
这是白芷回答得最真诚干脆的一次,若此人只是探她的身份,她大可全盘托出,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开个玩笑再劝他一拍两散,或许还能给自己指条明路……当然这只是白芷最期望得到的回应。
可若是来者不善,自己碰巧撞上了枪口,刚刚的玩笑也许就会被视为挑衅,让他更加恼怒吧……白芷还没活到一半,怕急了死在这一时嘴快的便宜上……
二人相互愣了半秒,那人的身体随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不是离这么近,她一定恍如未觉。
白芷来不及思考,一度以为那人的颤抖也许是要动手的前兆,她可不想再死一次了,于是连忙补充道:“等等!其实我……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您先别急着处理我!”
“见您身手卓越,气度不凡,我不指望做您的徒弟,只求给您端茶送水,过路开道,我一定不会有怨言的!”见那人不语,白芷不仅斩钉截铁地拍了个马屁,还顺势转移了个话题。
就在这时,钟楼的顶层突然出现了一段微弱的光束,三长一短,通过时钟表面投射到了白芷的面前,尽管她看不见。
正当白芷拼命思考怎样才能撬开那人嘴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忽的又压低了声音,附上她的耳朵,喃喃道:“你该走了,我们后会无期。”
说罢,覆在白芷双眼前方的那双手迅速转移到了她的嘴鼻之前,按了下去,白芷只觉鼻间有一股粉末涌入,渐渐丧失了力气,再之后失了神智,双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只不过,在她晕阙之前,她瞥见了那只有力的手,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出乎她的意料……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来着,白芷拿筷子用力地戳着空空的碗肚,混沌和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食不知味地咽进了肚子。
“哎哟小姑娘,您快别戳了呀,我这碗瘦巴得很呀。”开早铺的李嫂见状,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窝,心痛地赶来挪了挪碗,示意要洗。
白芷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四周,还是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还是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心里默默叹气,转头给李嫂道了个歉,回了公寓。
“如今的小姑娘不得了呀,做个白日梦那么长不说,还要梦游砸碗了呀……”
祁云路36号 某房室内
“你可真行!”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喝,谢东枳焦虑地扣响了身前的桌案,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放眼望去,他的视线终端坐着一个俊郎的年轻男子,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任凭他发怒。
“倘若不是我发现得早,替你挡了一会子,你的计划不会付之东流?”谢东枳继续呵斥道。
“我明白。”男子沉着道,“今日多亏你。”
“我给你的信号总看见了吧?”谢东枳质问后,并没有留给男子回答的时间,“前后两次各异,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若他们及时赶到,你的计划可就不好执行了,一个不小心,还会把命给搭上!”
男子微抬眉梢,平湖似的眼波里没有丝毫浮动,一切都仿佛只是过眼云烟,不配上心,他喃喃道:“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可命……”他稍停片刻,一道异常的色彩在他黑色的眸子里悄悄闪现,“不可夺。”
若是别人,在他们眼里,刚才的一幕也许根本不知道年轻男子有任何异样,只会认为此人惜命,最多不过是个闲辈庸才,只有谢东枳清楚,这条命,对年轻男子而言是多么的珍贵,又多么的致命!
谢东枳见他一言不发,无奈地闭了闭眼,似乎是觉得话题越发沉重,勾起了大家不愿谈及的过去,于是轻咳一声,换话题道:“钟离,她容貌变化很大。”
“不只容貌,性子也开朗了不少……”名叫钟离的男子回想起钟楼里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她斗智斗勇的样子,她委屈求饶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很聪明,还有点莽撞……”
“我的意思是……”谢东枳看着钟离脸上久违的、真挚的笑容,又道:“你十年如一日,可她却脱胎换骨、不复从前,你确定你还……”
“可她是我的昭儿啊。”钟离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谢东枳,言语间尽显温柔。
谢东枳作罢,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急忙问道:“对了,今日你怎的耗费得如此久?楼里的东西很难缠?”
“不打紧,就是被什么物件阻碍了一阵……”说至此,钟离也好似想起了什么,神色沉沉:“东枳,你的第一次信号是何物?”
“就是楼里那块一触即断的木梯啊,但你放心,没人会察觉到那块木梯是我故意弄断的……”东枳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哎,你可别打马虎眼儿,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东西能把你小子阻碍了呢?”
钟离不忍回忆,无奈地扶上额头:“那块木梯……”
谢东枳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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