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然将二姨娘禁足，但是却没有禁了她的院子，每日的饮食也是照常，穆雪舞怕二姨娘有闪失，派了尹晨盯住了她。

穆雪舞与穆霖卿进到二姨娘的房中，看到她正手捻着佛珠跪在佛龛前，双目紧闭，似是与佛祖诉说忏悔。

“娘”穆霖卿进门后就叫出了声音，看着消瘦的母亲，她的眼中也有了雾气。“娘，你为何要自苦至此。”说着便上前扶二姨娘起来。

“卿儿？你怎么回来了？”二姨娘听到女儿的声音，在那枯枳的眼中有了些喜悦和光芒。然后又看到她身后的穆雪舞，神情一愣“大小姐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娘，若不是雪舞妹妹告诉我，您是不是打算……打算……”穆霖卿没有说下去，连用帕子擦了眼泪。

二姨娘慢慢走到穆雪舞面前，行了一个礼，虽说嫡庶有别，但这也不应该是长辈给晚辈行的礼，就听二姨娘说到“那日之事，多谢你了。我本有罪，不值得大小姐为我辩护。”

穆雪舞忙扶了二姨娘，并且回了一个晚辈之礼“二姨娘言重了，那日本是奸人陷害，怪我思虑不周，没能替您沉冤。也希望二姨娘别怪我擅自做主请回霖卿姐姐。”二姨娘很是吃惊，这些时日，这雪舞丫头竟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倒也乖巧懂事，但绝对没有现在如此沉稳大气。那双眸子不似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姐，更像是经历了什么故事。难道这是错觉？

“娘，我们坐下说吧，我和雪舞妹妹有些事情要问您”三人进到了暖阁之中。

“那些前尘过往，我以为会带到棺材里去，也没想着要对谁提起。”

穆雪舞并不惊讶二姨娘这么说，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其他隐情。

“二姨娘，我知道您已经准备好了二尺白绫，做好了一走了之的打算。”二姨娘深深的望着穆雪舞，说道“这两日让你费心了，我知道，我的院外有两波外人，一波希望我死，一波希望我活，也谢谢你的人帮我拦下了那黑手，让我有选择死法的权利。”

“二姨娘心思细腻，什么都没瞒过您。”穆雪舞昨日听尹晨回禀，有人想用毒针暗害二姨娘，他听从小姐命令拦下了毒针，放了那人走了。

“黑手？什么黑手？怎么回事？”穆霖卿一脸慌张，“有人要杀我娘？”穆雪舞点头。

“我人手有限，没办法照顾二姨娘周全，所以霖卿姐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你府上挑些信得过的高手，守护在二姨娘身边。”

“妹妹放心，这事由我来办，可是，到底是谁要害我娘？”

“二姨娘，霖卿姐姐，不瞒二位，当日三姨娘落水，我就在现场，她不是失足……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二人脸上皆惊奇“依照霖卿姐姐跟我所说，三姨娘既能够害了二姨娘的孩子，已是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如今她生下孩子又被人暗害，而且她的孩子也三番两次被人毒害，想必她的身后还有更深沉毒辣之人。”

二姨娘一声冷笑“难道是她？这两日派人在我院外刺探之人也是她？”

穆雪舞轻笑，“二姨娘果然机敏。”

“你们说的是谁？”穆霖卿惊讶。

二姨娘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说到“我出身武将之家，老夫人是我母亲的堂姐，我父亲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一次战争中战死了，母亲伤心过度也死了，本与我有婚约的那人也悔婚娶了别人。我孤苦无依，所以来投靠国公府，那时候的老爷，也就是你们的爹，已经是战功卓绝的少年将军了，老夫人想着给他娶房妾室照顾她的生活，正好相中大他三岁的我。于是我就嫁给了他。没过一年，当时的太后，也就是现如今的太皇太后赐婚，老爷她便娶了夫人做正室，两年后娶了三姨娘何氏，再后一年娶了四姨娘冯氏。这两年又娶了柳氏。

”二姨娘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有一件事情，我很早就疑心，雪舞三岁时，夫人她……她再次有孕，但是就差两个月临产时，突然滑胎，多亏夫人命大，活了下来……那个死胎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穆雪舞睁大了眼睛“他是如何死的？”

“老夫人命人查验过那死胎后，得知夫人是长期食用了有伤胎体的药物，便下令彻查。最后查出凶手是随侍在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便命人严刑逼问，命人用夹棍夹碎了手指，都说那个丫鬟是自尽而死，但是我却看到，那丫鬟的死状……”

“就像昨日的翠儿”穆雪舞眼中冰寒的说道。

“没错，昨日见那翠儿的死状，我便想起了此事。未过多久，我也有孕在身，生下了一个男婴，后来他未到一岁就死了，我便把整件事情连在了一起，暗中调查了很久，我不仅找到了害死我孩子的毒针毒药，还在三姨娘的房中找到了当年致使夫人流产的药粉……”穆雪舞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被二姨娘看在眼里。

“何氏已死，现在又有人用同样的手法杀死翠儿，想必这暗害之人不是三姨娘，更或者说三姨娘她……不是。”穆雪舞冷冷的说到。

“在这国公府，只有她，能有如此动机……”二姨娘攥紧拳头，眼中充满恨意。

“二姨娘，今日雪舞随霖卿姐姐前来，一来是了解事情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劝您要好好保重。就算不为报仇，也要为霖卿姐姐想想。”

穆雪舞这话说的没错，穆霖卿本就是庶女，现在为人妾室，若是连亲生母亲都死了，那么在夫家的地位更是不保，二姨娘怎会想不到这点。

“你说得对，为了卿儿，我也要活的长久。”

“二姨娘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何氏死后，我以为上天为我报了杀子之仇，我尘怨已了。没想到……今日多谢你……”

“二姨娘见外了，我们本应相互扶持。”

……

傍晚，穆霖卿就从自己府中调派了信得过的人手到母亲院中。房中的穆雪舞听到尹晨回报，安下心来。

穆雪舞看着面前的棋盘思忖，屠戮本身就是你死我活，既然你先动手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