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舫离去后，岸边的一处灌木旁的湖洼中，渐渐爬出一个人影。

古玥。

她浑身湿透，长发湿黏地打在肩背上，显得狼狈而凄凉。

双眼已现出了幽幽魅光，殷凉了一片周围的灌木，那魅光比她身后的霞光还要幽冷几分。

她双手已无力支撑自己，刚爬上岸便又噗通的一下跌回了洼里。

但她仿若毫无知觉，只瘫坐在洼水中一动不动，洼水已没到了她的胸前。

她面上已无任何表情，只有双眼控制不住地刷出了幽幽魅光。

如残血般的霞光下，灌木丛中的她，仿若丢了魂魄的苍凉女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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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冀王？

南冀王……

北冥离风？……

北冥离风！

是他！

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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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仍旧瘫坐在湖洼里。

凉风吹来几片飘叶，落在洼面上，入到她的视野里，这才令她稍稍回神。

再从湖洼里爬出来时，她双眼的魅光已收了起来，现出了她眼中的空茫与涣散。

她面无血色，手里仍旧紧握着聂天麒给的三叶禅符。

若不是她方才急忙跳入湖洼当中隐住自己的气息，兴许早就被游舫的人发觉。

如此便不会看到游舫上的人，也不会听到游舫上的对话。

此时的她，呆坐在江岸边，望着江面上自己的倒影失神。

内心如波涛般汹涌，她却动弹不得。

无力。

身乏。

空落。

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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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旁垂着杨柳，随风拂摆，落下了点点飞絮。

飞絮翻飞，落在古玥湿哒哒的发丝上，面颊上及肩侧上。

而她，依然静坐不动。

薄暮洒下，染在她眼睫上的水珠里，浮在她湿凉的面颊上。

她的气息极轻，极缓，极长，轻微得似乎没有了呼吸。

很久才吐出气，又过了很久才吸回，仿佛连呼吸都要忘却了。

吹来的风一阵又一阵，萧萧瑟瑟。

飞絮已落满她的头顶。

裙衫渐干，湿黏的青丝变柔。

而她的面颊依旧冰凉。

她眼睫低垂，一动不动地凝着一处望着。

日已落，星辰渐显，映满江面。

她的身影依然缥缈，隐隐约约显现在杨柳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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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掌门你怎么了？”

夜已深，聂天麒折返回来时，便看到失魂落魄的古玥呆坐在洼旁久久不动。

她黯然无神，萎靡不振。

“掌门？……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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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麒你回来啦？”

古玥抬起眸，终于听到了聂天麒在呼唤她。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丢下我不管。”

她的声音很轻，很虚，沙哑无力。

她看着聂天麒焦灼的眼神，勾起虚弱的笑，“怎么？我这一副样子很奇怪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掌门究竟怎么了？”

聂天麒黑眸沉沉，语气显得急切。

古玥故作轻松，“我无事啊！呵，我和你都落得如同逃犯一般的下场，我再不济，至少也没你这般仓皇落魄，你看你身上又挂了数处伤回来！你究竟惹了怎样的人啊？”

“今日掌门若随我一起，恐会更危险。所以我才独自离了开……”

古玥挥手打断他的解释，故意挤出笑容，却不知将眼角蓄了许久的泪珠挤落了下来。

“掌门？”聂天麒微微一震，声音变轻。

看着古玥无神的瞳仁泛起氤氲水雾，以及她面颊滑落的泪珠，他下意识地便伸出手，要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却伸到一半时顿了顿，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