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夜渐渐深了，气温骤降，带了几分寒意。

楚凝披着乌婶带来的皮衣，还是有些冷，更没有丝毫的睡意。

乌荀在前面赶着牛车，唯有背挺得笔直。

楚凝看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小黑和小寻怎样了。”

“临走前，我安置好了。”

乌荀的声音比这寒夜还要凉，楚凝看着他，总觉得乌荀的周身带着散不去的寒意。

楚凝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乌荀抓紧了缰绳，却没有说话，似是没有听见。

楚凝裹紧了衣裳，眉头微蹙，“你那日怀疑我是来找你的，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追杀你？”

又是寂静。

唯有虫鸣声响在耳畔。

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愿意说的吧。

楚凝偏了眉眼，索性倚着牛车，明日还要赶一天的路，她先休息一下，明天和乌荀换班，省的累垮了谁。

楚凝的眸子刚闭上，乌荀骤然开口：“你觉得我是坏人？”

“啊？”

楚凝一愣，笑道：“我为何要觉得你是坏人？”

“一个身世神秘的被追杀之人。”

这一声又冷了几分，乌荀手中的鞭子握的那么紧，头抬起，遥遥望着远方。

天是黑的，牛车上的火光很弱，楚凝瞧不见乌荀的背影，却是片刻之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乌荀的背明显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楚凝笑罢，道：“好人坏人谁说的清楚，你在阿妈家里待了两年，你没有杀阿妈和二蛋哥，反而支撑起了这个家，如今又护送我去集市，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好人。”

乌荀专心赶着牛车，楚凝又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睡吧。”

只有两个字的回应。

楚凝刚才还不觉得，此刻倒是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她好像已经习惯乌荀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身子缩着，兀自睡了。

身后女子的呼吸渐渐均匀，乌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质疑道：“我……是好人？”

……

村民们说的没错，乌荀和楚凝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方到了集市。

集市热闹，和现代的商业街有些相似。

收货的店铺很多，从各个村落来的收货的都在这里进行交易，老板也都很爽快，做的是银两的买卖。

谈生意没有乌婶说的那么难，楚凝将白食放在称上，老板估了价，给了楚凝和乌荀五两银子。

楚凝不太了解行情，求助地看了乌荀一眼。

乌荀颔首，趁着老板去拿银子的功夫轻声解释：“五两，普通苦力一年工钱。”

楚凝的心里欢喜，又问道：“那是不是比收货的给的价高？！”

“高十倍有余。”

楚凝心里甚是欢喜。

老板把银子拿来，两边都清了。

买了东西之后，楚凝和乌荀也找了一件客栈住下来。

第二日，楚凝把牛车暂寄在客栈里，攥着手里的银子，心情大好，“我们去买点日用品，顺便给阿妈和二蛋哥买些东西。”

乌荀未答，只是楚凝向着热闹的地方走，他便跟在楚凝身后，寸步不离。

集市里很是热闹，只是少有女子。

再加上楚凝容貌出众，走在路上有些显眼。

楚凝左顾右盼，看着街边的小玩意，没将众人的目光放在眼中。

她前世东奔西走，忙于工作，倒是很少有这样逛街的时光。

普通女孩的小心思，她也想要体味一下。

路边的簪子好看，价格却也不低，楚凝低头只随便瞧瞧，却是乌荀伸手，越过楚凝的头，取下架子上挂的头纱。

“多少银两？”

略冰的语调让看着楚凝的老板哆嗦了一下，撑着柜台道：“十文。”

乌荀从怀中掏了银子递给老板，自己拿了面纱。

楚凝狐疑回身，“你的身上有钱？”

乌荀没有回答，只帮楚凝戴上了头纱，他的眉头皱着，动作却很轻。

楚凝愣了一下，一时竟忘了问话也忘了反抗，只是瞧着乌荀。

头纱是连着面纱的，须臾时间里，楚凝只剩下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乌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似是表示满意。

楚凝有些回过神来，“你给我戴这个做什么？”

“阿妈让我来保护你。”

“然后呢？”

“太多人看着，不安全。”

乌荀转过身看着前面的路，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楚凝吐了吐舌头，却没有把面纱摘下来，继续向前走。

时至正午，阳光照在大地上，暖洋洋的，楚凝逛了许久，也买了不少的东西。

集市内的酒楼正是热闹的时候，乌荀和楚凝进了酒楼，要了两道小菜。

楚凝点了一壶奶茶，小二端上来，却怎么喝都不是味道，刚喝了半碗就被楚凝放在了桌上。

集市里的人多是收货，奶茶基本上都是先让村民做好了撞在水桶里运过来，等到客人要的时候便回锅热一下，味道自然比乌婶现做的差了许多。

楚凝索性喝水，“真想在这里开一家店，有阿妈的手艺，一定能赚钱。”

乌荀低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听楚凝说话。

跟乌荀出来两天，他总是闷着，楚凝也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其实开店不难，我们再跑几趟，下次把村民的东西也收点过来，价格抬高点，多赚几分利，估计一年就能在这个地方开个店。

到时候阿妈可以做白食，可以做红食，我们再招几个伙计，肯定能开的红火。”

一堆饭吃完了，楚凝的梦还没做完。

上午买的东西放在了客栈，楚凝准备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买给乌婶和二蛋哥的东西。

乌荀没有骗她，五两银子很耐花。

楚凝算着，就算买了东西，应该还能剩三两多回去。

只是刚出了门，她便和一个小姑娘迎面撞了一下，姑娘的面色匆忙，说了两句道歉，匆匆离去。

楚凝本是奇怪，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一摸怀里，惊道：“银子被她拿走了。”

乌荀和楚凝对视一眼，“追！”

集市算是闹市，小姑娘在人群中走不快，只是步履匆匆，担心被楚凝和乌荀发现。

楚凝二人跟在小姑娘的身后，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却不跟丢。

姑娘应该是初次下手，面上很是惊恐，在人群中挤着，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人，跟了一段路，姑娘拐进了胡同，楚凝也快步走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脚步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