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冉要求厚葬王国玉,公主欣然同意,毕竟跟这个结拜的姐姐也有些情谊。
灵棚很快搭起,赵欣冉执意为王国玉守灵,他要来水盆把王国玉焦黑的小脸擦洗干净,公主看他做这一切,默默站在一旁陪着掉眼泪,这男人真是长情,你看国玉姐姐都劈成黑炭了,他还像对活人似的给她擦脸,真是太感人了。你们先看着他吧,我回去哭一会儿。
这人又跟灰衣人磨叽什么呢!再不回来我可自己跑了啊,赵欣冉一边给王国玉擦拭一边暗想。
火盆被端进来,一件眼熟的东西闪了赵欣冉的眼,仓促之间扎起的棚子,那撑杆上居然有熟悉的银白花纹——神仙姐姐的剑——山涧武器库的登山杖。
这太子……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以前只知道他贪财好色喜男风,谁知道他竟然谋反?这是生活里实在没有刺激可找了吧!
赵欣冉愣神间,王国玉的手指动了动。
“你回来了?快,趁现在没人,快走。”赵欣冉高兴地催促着,先行一步外出探路。
王国玉翻身下地,却忘了她两脚之间绑着的捆脚绳,解不开挣不断,情急之下双脚跳着向前追赶。
怎么可能没人看守?赵欣冉被人逼退回灵棚,恰好看到王国玉两臂前伸双脚齐跳,来人吓得嗷了一嗓子夺门而逃,身后众人一时散尽,慌乱中有人把炭盆踢翻,火苗沿着纸扎白幡蔓延开去。
再度跑出去的赵欣冉发现王国玉没有跟出来,火光四起中反身回救,发现那人还在拿着什么东西奋力割着捆脚绳,急得一把把她扛上肩头,浓烟中夺门而出。
在下人们混乱地灭火中,两人逆流而出。
“你很勇敢嘛。”终于不用自己蹦的王国玉满意地趴在赵欣冉肩头颠簸。
赵欣冉累得气踹嘘嘘,“你闭嘴,我是为了救我自己。”
“嘴硬,你心里没有一点儿想法?”
“没有!”终于趁乱出了东宫,赵欣冉卸下肩头的王国玉,大口喘着气。
王国玉终于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一辆马车停在二人面前,相爷夫人看到赵欣冉冒死救出女儿很欣慰,说:“马车给你们,车上有银两。你俩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做对儿亡命鸳鸯吧。”
俩人千恩万谢别过娘亲,驾车回到京郊别庄,发现已被查封。看来不逃亡也无家可归了,可是这官做不了了,怎么政变呢?
“要不……咱去帮太子一起,造反?”赵欣冉在马车上和战友商量。
统一战线破裂,“你没病吧?”
赵欣冉无奈地点点头,“你有药啊?”
“有也不给你,那太子就算贪他老爹点钱也是人民内部矛盾,疯了吗要造反!”
赵欣冉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王国玉自己给她守灵时,发现登山杖,推断太子谋反的事。
王国玉哈哈一乐,“这人到底怎么想的?皇位早晚是他的,反个屁啊?那等他反完,两败俱伤了咱再反他不就行了?我以逸待劳,安心生皇帝不就好了?”真是完美的神助攻。
“等太子反了,咱拿什么反他?美男计还是美女计?”赵氏凉水兜头泼下。
“那……去帮他造反吧。”
次日天明,赵欣冉叩响了东宫的大门,太子万分惊讶地接待了他。
赵欣冉表示了自己追随太子的决心:“我发誓我是真心的,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少来这套!“你?你和妖妇不怕雷劈。”太子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那让我断子绝孙,够真诚了吧?”赵欣冉怕夜长梦多,太子再追究起他们火烧东宫的罪过来。
“真诚,我之前所作所为也都是试探你的。”太子唯一的聪明劲儿都用在见风使舵上了,看来他也实在没有得力的人可以拉拢,“好,你帮我押送武器去,你老婆随船抵押。”
原来太子不是脑袋坏了,是空的,真空。
居然对不知根底的人就敢委以重任,足以倾家荡产的重任。
唯一英明的决定就是要求王国玉随船。
为表诚意,赵欣冉由水路押送武器,正想着怎么伪造撞船事故好人赃并获,揭开皇帝父子的遮羞布呢,居然有一艘快船拦了上来。
来人竟然是老相爷——王宇,老爷子一上船就苦劝太子侍读不要放任殿下做傻事。看来相爷目光如炬,忠心耿耿,一心为太子为皇帝,只可惜明珠暗投,无风虎云龙之幸。
王相得知太子不在船上后,本欲下船回京,但回身看到同船的赵欣冉,登时怒起大骂他教唆太子学坏,误入歧途。
对贤臣抱有敬意的赵欣冉正在认真听训,突然船身一震,猛地向一侧倾斜下去。
众人纷纷落水,王老相爷自有人救,而赵欣冉挣扎了两下就没了踪迹。
当王国玉终于在水中找到赵欣冉时,赵欣冉已经四肢舒展闭眼下沉了。
王国玉试了下托不动他,想到灰衣人说过的两人再死就真死了,生死一线间平生力气,一把托住赵欣冉的后脑贴了上去,一口气渡过去,王国玉不自觉地闭了眼,老子的初吻啊。
电光火石间,周身一股奇异的暖流。
完了完了,王国玉想特么水里居然有电,这次淹不死也电死了。不对,这又不是海里没有电鳗啊,这年头哪儿来的电?
睁眼一看,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自己正捧着的脸,是自己无数次在镜子里自我陶醉过的绝色。
居然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身体换回来了!
此刻小美女正在闭着眼慢慢下沉,王国玉伸展了一下身体,一手抱紧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水面游去。
两人刚一露头,就被岸上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捞了上去。王国玉来不及道谢,放平溺水的赵欣冉马上解开她的衣带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难怪太子和公主二位殿下都对这状元郎念念不忘呢,人家就是有一套,众目睽睽之下就宽衣解带又是抚胸又是亲嘴的,啧啧……于是一场专业的急救演示被观摩成了活春宫。
王国玉的急救措施及时果断,唯一的迟疑在二人双唇即将相接时,这……不会再换回来吧,算了,去他女马的,救命要紧。
在围观群众的屏气凝神中,赵欣冉终于吐出水缓过气来,没戏看了的观众渐渐散了,剩下裹着被子的王宇和一名红缨银甲的青年。
“家门不幸,让李将军见笑了。”见“女婿”又救了“女儿”一命,王宇紧了紧被子,对年轻将军苦笑道。
能够坦诚自己的亲属关系,可见王宇和李姓将军的交情非同一般。
“这里交给十八子了,您老速速回京吧。着梁神医给您开服药,莫要落了风寒。”李将军点手叫过人来,安排王宇上了返京快船。
因着王宇的嘱托,恢复男身的王国玉与李将军称兄道弟,很快混熟了,知道了沉船事故的原因。李将军发现太子动向有问题,前来追查,太子手下为了逃跑慌不择路撞了暗礁。
彻底恢复的赵欣冉很快适应了自己的女儿身,对外时顶上了“王国玉”的名字。
为庆祝他们大难不死,李将军专为二人设下压惊宴,三人团座。但是叫“王小姐”时,男身王国玉率先答了腔,好在赵欣冉及时圆了场。李将军端酒敬“赵兄弟”时,夫妻二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豪爽的作派惊呆了李将军,赵欣冉尴尬笑笑,“救命大恩,我陪一杯聊表敬意,你们喝你们喝。”
“果然是王老的千金!”李将军很欣赏赵欣冉的飒爽洒脱。
赵欣冉则在桌下狠狠踢了憋笑的王国玉一脚,示意他收起自己的兰花指来,瞅你那小拇指都快翘上天了,还笑!
酒过三巡,王国玉对李将军的佩剑产生了兴趣,这剑怎么似曾相识呢?
李将军大方摘给他看:“剑鞘是我小师妹亲手打的。”
持剑的小师妹?
王国玉和赵欣冉的脑中同时闪出神仙姐姐来。
李将军——神仙姐姐——武器库——太子殿下,这是个圈啊,到底谁在谋反?赵欣冉想得脑袋疼。
王国玉只关心一件事,“你没考虑过你小师妹?”
李将军凛然道:“天下不安,何以为家?”
“少在这冠冕堂皇,是不是人家看不上你?”王国玉最后的一丝希望。
李将军惋惜却坚定:“她……一直有意于我,我虽心知肚明,但是……道不同。”
最后一丝希望的小火苗也灭了。
“殊途可以同归嘛,求同存异。”神仙姐姐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李将军摇摇头,端起酒一口干了。
看来李将军衷心耿耿,不会跟着太子一起造反了,压惊宴变散伙饭,三人就此别过。
返京请罪成了二人的新婚蜜月旅行。
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赵欣冉虽然内心应允,但羞涩非常。
真正的新婚之夜,王国玉理所当然,看到娇妻的扭捏,打趣道:“你害的哪门子羞啊?我这身体你哪没看过,我这家伙你之前天天拿着小便吧?话说你是左式还是右式?”
赵欣冉羞不是恼不是的,难怪人都说太熟了不好下手,这哪儿是不好下啊,压根儿不能下手好不好!
王国玉见赵欣冉不说话,“都不是?怪不得总尿裤子。”
赵欣冉恼羞成怒:“说谁呢?”
“生什么气啊?你也就能嫁给我,你这身子我里里外外摸过n遍,哪疼哪痒保证比你自己都清楚……唉,哎,别踢啊!不要皇帝了?”
赵欣冉一脚把王国玉踹下床去,“滚!好好的新婚夜,老子酝酿半天情绪都让你整没了。”
“你怎么能自称老子呢?充其量自称老娘,来来来,让你知道知道到底谁是老子。”王国玉从地上爬起来,饿虎扑食上了床。
风有信,花不误,岁岁年年不相负……
“疼,疼!”
“别装了,我拿捏着力道呢,到底多疼我知道,别想骗我!”王国玉一面嘴硬,一面放轻了动作,隐忍的汗珠颗颗滴落……
晓行夜不宿,二人疲惫不堪地赶回了京城,迫不及待的太子不知受了谁的鼓惑,居然发动政变正逼宫,这可不能让人抢了头功去,王国玉急忙赶去添把火。
但为时已晚,太子已然篡位成功。
围贺新君的功臣们将王国玉远远挤在了外围,眼见争功无望,王国玉垂头踱出宫门。
任务失败,好容易皇帝爹妈的身份对上了,却没有了政变的筹码,人生失意不过如此。心情不爽的王国玉登城远眺,天下之大,何处容身?愧对欣冉啊,她未来孩儿的皇位和理想中的大学……
咦,天边这条灰线是?这滚滚烟尘是?这大批人马是?这大旗上迎风招展的“李”字是?
快关城门!!
恰好城门守将空缺,估计在太子逼宫时被罢免了。
王国玉一看,天上掉馅饼了,在太子,不,现任皇帝面前卖好的机会来了!
临危自己授命的王国玉假称皇命,指挥守军封死了城门。
感谢李将军率军前来勤王救驾,尤其感谢他的阵仗太大。
王国玉在城墙上看着英姿勃发的李将军,你来晚了两步啊,比我还晚一步。
救驾心切的李将军直接令手下撞破城门,却不知王国玉早已命守军在门内堆积了大量圆木,这宫门本就结实无比,再撑上实心圆木,撞了小半个时辰,纹丝不动。
火攻!李将军命人取来松油。
王国玉一看不能坐以待烤啊,硬拼又拼不过人家,怎么办?咱也找松油去吧。
于是城门外面一把火,城门里面对烧着一把更大的火,别说城门了,城墙都烧塌了一大块,愣是没人进得来,别说人了,连只鸟都飞不过来。
于是,拒人城门之外的功臣王国玉又重新混进了太子的朋友圈。
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的王国玉回家邀功,“来,来,来个双保险。”
“滚,安全期,保个屁险,省点劲吧。”赵欣冉一脚踢开。
“就不能联络下感情吗?”
赵欣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咱俩的革命感情,不联络还能剩点。再说你现在弹药都浪费了,等真上战场了,火力就不足了,降低命中率。”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王国玉无奈地卷起铺盖往外走。
身后传来赵欣冉不放心地叮嘱,“师父,您老别偷着丰衣足食啊,好钢得留着给刀刃。”
“现在的生理卫生课本再不修订,就等着学生给老师上课吧。果然与时俱进是王道,发展才是硬道理。”王国玉气哼哼地铺好床,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