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者:歆戈      更新:2020-04-04 21:15      字数:3509

古老传闻,九泉地狱之中,每一泉地狱都统摄不同的亡灵。阴泉主摄血食邪神,想来那恶魔烧遍天,便是入了这阴泉之中。

而酆泉,主摄天魔,难道独石竟然是天上的魔神不成?难道只因他在天上犯了罪过,所以要来人间赎罪?所以来当盟主为江湖造福?

要知道佛道两家,尽管拜的各有不同,但对神灵却极其敬重。但是不是真的有神灵,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幽冥?谁也不知道。不闻不知,破袋子亦不知。

那么烧遍天那暗室中的事情谁又能解释的清?破袋子不能,不闻不能,谁也不能。蹊跷的事情,往往都有并不蹊跷的缘由或者道理。但是他们却偏偏看不懂这之中的蹊跷。

所以他们的思绪,也只能像是禅室之中袅袅的青烟一样,丝丝缕缕,却飘忽不定。甚至已经将明日的昆仑一役也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刘氏风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为虑。

或许刘氏风现在的样子,真的不足为虑。这位广发以武会友的英雄帖的昆仑掌门,这位明日就打算与江湖英豪一较长短的狠角色,此刻竟然在睡觉。

睡觉也是好事,因为睡觉可以让人得到充分的休息,可以让人在不是很长的时间里恢复体力。睡觉,或许是以逸待劳最好的办法。

但是刘氏风这样睡觉却绝对不能,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睡觉。和他一起睡觉的,还十几个女人,其实也不能算作是女人,她们都还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但是她们已经发育的足够丰满,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长满了诱惑。淡粉色的纱衣,好像并不是在遮掩什么,反而是凸显。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看他想要看的部分,然而那么几个关键的部分,偏又隐隐约约,让人不禁产生无尽的遐想。

男人,尤其是一个兽性十足并且守了很多年清规的男人,岂非就是喜欢这种欲说还休。刘氏风此刻无疑就是一个兽性十足的男人。他用力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已经想象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的双眼已经泛出了侵略的兽性的光。女孩的红唇,女孩的娇笑,在他的眼中,都像是变成了一种勾魂的呻吟,一种告饶。

青罗帐,美佳人,梦里红襟碎,床头梦也真。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够勾得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些女孩子当然不是自己来的,当然也不是用美色来作为武器去陷害刘氏风的江湖女子。

因为这些女子,都是刘氏风买来的。方圆百里的妓院,每一个妓院中的头牌,花魁,都被刘氏风买了来。江湖上的男人,没有几个是不去那种地方的。但是当真把这些女子,尤其是这么多女子买下来,还真是少有,简直一个也没有。但刘氏风偏偏就买了下来。

十七,十七的月亮当然没有十五的圆,更不要和十六的比。但是十七的月亮,却偏偏圆的恰好,圆的合人心意。刘氏风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已经有了叫声。

但那叫声,却并不是呼救,绝对不是。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却偏偏像是在告饶。仿佛听到有一个女孩子在无力的喊着不要,却又偏偏听到有的女孩子在娇笑。

夜色愈来愈深,刘氏风却仍然在睡觉。不,他并不是在睡觉,他只是在床上而已。他今晚一定很累。那他明天又怎么和群豪以武会友?是不是他已经有了什么倚仗?

但他倚仗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些女孩子?当然不是,这样的女孩子,或许可以征服男人,但是绝对不能消灭男人。何况那些真正正直的江湖豪客,何况还有女人。

真正能够立足江湖的只有一种人,就是有能力的人。默泪呢?默泪是不是已经有了这种能力?默泪的上古上蛊是不是已经练得臻之化境。默泪的双眼,已有淡青变成碧绿。眼神中,仿佛也有种淡淡的毒气。

碧泪呢?碧泪当然还在寻找默泪的下落。天下大不大,不想相逢的人偏偏要相逢;天下小不小,想要寻找的人偏偏怎么也找不到。

碧泪端端的坐在台阶上,望着绝望山光秃秃的绵延至远处。她的纱裙像是牵着了风的手,来回飘扬。这个碧海血泪的掌门,此刻就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样,呆呆的望着远方。

少女的心中,除了对爱的懵懂,还有友情。女孩子的友情,往往并不是比谁喝的多,比谁爬墙爬的快,比谁尿尿尿的远。那是男孩子才有的把戏。

杨柳绿枝新,春风知花意。罗袖藏碧藕,相顾两欢喜。十三四岁的碧泪和默泪,那时还没有拜入碧海血泪门下。那时还是懵懂的女孩,也是最要好的姐妹。

春风初起,她们去看新开的绿芽;夏日方至,她们去看最美的鲜花;秋日来时,她们去摘新鲜的蔬果;到了冬日,雪白的貂裘是两人共同的披挂。

碧泪比默泪大了整整一个月零十二天,但默泪却偏更像个姐姐。碧泪太过要强,凡事都要第一,凡物都要最好。而默泪,总是把自己最好的那一份也给碧泪。

碧泪想起十三岁那年,见着了崖壁上的花极美极艳,便拉着默泪去摘。但是崖高壁陡,想要摘下来何其容易。默泪却说,姐姐你年纪大了,我手脚灵便,还是我去。

碧泪苦笑不得,一个月零十二天,也算大么?还没来的及阻拦,默泪已经笨手笨脚的爬了上去。当那朵美丽的花摘下来时,默泪的小腿上已带着一道被山石划破的血红的伤口。

默泪却偏偏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硬是将自己千辛万苦摘下来的花插在了碧泪的头上。她说,还是姐姐你插着最好看。为尔折枝,饰尔发髻。娇兮美兮,相顾欢喜。

碧泪恍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才是那个总爱撒娇的妹妹。默泪呢,默泪从小到大,都一直像是一个姐姐一样,迁让着碧泪。只要碧泪需要,默泪总会在碧泪身边。

而只有这一次,怎么样也找不到默泪的影子。默泪只失踪了这一次,便再也没了音信。“这疯妮子。”碧泪不由嘀咕了一句,多年的习惯已成自然。她恍然又想起,多年来,真正比较疯的那个人,是自己。

碧泪不由又垂下头,望着远处的云,远处的山,却偏望不到默泪的影子。疯的那个仍然在原地,不疯的那个去了哪里。碧泪此刻,是不是也已经绝望?

但是不疯的那个,现在或许已经变成了最疯的那个。默泪实际上仍然在绝望山上,在绝望山的另一端,和碧泪相背而坐,却不能够相见。

默泪也在望着远处的云,远处的山。只是眼神不再澄澈,满是妖气和邪气。但那股子妖异的气息之中,偏又影影约约有那么一点心酸,一点无奈。默泪的眼角,好像已经湿润。

那掉下来的一滴是什么,是雨滴,是泪珠?难道变成妖魔的人也会流泪?是不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呢?

天色将晚,明日就是昆仑一役的约定日期了。默泪已经悄然飘去,后面尾随着的,是本身就有剧毒的毒物。五毒狰狞的身躯蠕动着,紧随着默泪的步伐,诡异,诡异而且荒凉。

碧泪呢,碧泪仍然在台阶上呆呆的坐着,月升日落,好像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碧泪的身后,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大大的眼睛,装满一池春水。

“碧泪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罢。明天就是昆仑以武会友的日子了。”小女孩的声音,也是温暖的。既然不能解决伤悲,不若不去理会。这小女孩当然就是弓怜人。

弓怜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碧泪姐姐心中在想什么呢?但是不提,是不是就是最大的安慰了。风渐渐大了起来。终于,一个小女孩,紧紧的拉着一个大女孩的手,走进了大门。

天上的积云一层一层翻滚开来,暴风雨是不是快要来临了?然而人们都已入眠,暴风雨再打,也吹不到一些人的屋里。比如吴铭,吴铭在云香阁中睡的安稳,两只小手仍然紧紧的合在一起。

弓怜人紧紧的依偎碧泪,像是依偎着自己的妈妈,也已经入睡。夜已深,夜深是不是就应该铺开被子,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呢。通常来说是的。但也有特例,当然有特例,凡事都有特例。

就比如昆仑的刘氏风。刘氏风仍然没有睡觉。刘氏风的屋子里,告饶的呻吟越来越高,娇笑的已没有几个。娇笑过后是不是已经倦了,高潮往往意味着结束。

刘氏风不睡觉,有他的原因,因为他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因为他不能够克制自己。而另一些人,也难以入眠。因为他们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恐惧蔓延到了每一根神经。

南昌国,南昌国智位大师。智位大师穿着一身洁白的麻布袍子,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双眼仰望星空。而他的身后,是南昌国的数万子民。紧紧跟在他后面,同样身着白色袍子,双手高举的,竟然是南昌国的国王。

这样的阵仗,是南昌国最隆重最严肃的祈祷,自沧海泪滴丢失以后,他们就每日每夜都在这里这样祈祷。当一种东西变成信仰,它就变的非常重要,在失去的时候,就会让人惊慌失措。

沧海泪滴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一种信仰,它是被烧遍天偷走的,然而这泪滴现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谁也不知道。所以南昌国才担心,才害怕。他们并不知道中原的武林有昆仑以武会友的事情,除了害怕天降灾祸,他们什么也不关心。

而另一个不睡觉的刘氏风呢?他仍然没有睡觉,十几个女孩都已经入睡,他却仍然没有睡觉。他竟然离开那间满是春色的屋子,赶至就在附近的一个祠堂。

面对着祠堂里的神像,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了。方才的淫邪,兽性,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