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吴铭赢折扇 怜人望月光
作者:歆戈      更新:2020-04-04 21:16      字数:3348

“你、你、你,这、这、这说的好要当,这钱都付了,怎么能够不当呢?”那鉴官也急了,尖着嗓子叫到。

“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老子可是动也没动,就在手里拿了这么一会,现在还给你。”那弱冠公子把方才还爱之如命的崭新的银票一把塞进了鉴官的手里。

银票上万通钱庄的字样,在阳光下看来,刺眼无比。

“你,你这,你这不合规矩啊。”那鉴官一手拿着一百五十万两银票,一手还拿着那把真正是稀世珍宝的扇子,他仍然很着急,甚至已经开始和这弱冠书生讲起规矩来。

可是他却好像忘了,他用区区一百五十万两就把这把扇子买了来,本来就没按规矩来。

“拿来,你这强买强卖就他妈的是规矩了?”那弱冠书生当然不是个善茬,虽然他从衣着上看是一个弱冠书生的打扮,但是从言行举止中却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读过书。

那弱冠书生冷不防从鉴官的手里一下子就把扇子抽了出来,缩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鉴官冷不丁发现明明已是自己的扇子突然到了弱冠书生的手里,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银票,好像突然间亏了一千多万两银票一样。

鉴官着急万分之下,不禁又凑上去想要和这弱冠书生讲讲关于规矩的事情,可是那弱冠书生只回了他一个字。

“滚!”这就是弱冠书生回给他的那一个字。

瘦小的贼眉鼠眼的鉴官瞪着此刻看起来恶狠狠的弱冠书生,瞪了半晌,最终还是悻悻然离开了。

他只是一个鉴官,只负责鉴定和交易,他并那么高强的武功,更何况,赌场里看场子的人,也不会让他明抢。而赌场的人,竟好像也没有看见这一幕,更没有去管那个鉴官。

是不是就连赌场的人,也觉得这个鉴官做的太过分,连赌场的人,也希望他能吃点苦头。

有人说人在做天在看,其实不止天在看,人在做的时候,人也在看。

赌局还在继续,弱冠书生的桌上只放了一把扇子,但是就这么一把扇子,就已足够,就已让弱冠书生有了足够的赌本。

骰钟又开始摇晃,骰子在骰钟里撞击,翻转,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果把这骰钟摇晃的声音当作一首乐曲的话,是不是这是唯一一首,在知道输赢过后才知道它是否悦耳的乐曲。

赢的人觉得骰钟摇晃出来的乐曲好听,就像是天籁之音,而对于输的人来说,这所谓的乐曲,一定是一种折磨。

赌场里面灯光璀璨,虽在夜晚,在赌场里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寒冷,黑暗,和孤独。

脂粉的香味,金银的光芒,美酒的甘醇,已经足够让他们忘记现实。

现在吴铭的手里已经有一杯琥珀色的美酒,葡萄的甜,烈酒的淳,已将吴铭的脸给喝成通红。

吴铭好像又嗅到了二楼的舞女,嗅到她们衣裙摆开后散发出的那诱人的香味,他虽然脸已经通红,但是人却在笑,眼里也有了和那弱冠书生一样的光。

他在等,等骰钟揭开的那一刹那,他在享受,享受一瞬间的输赢的刺激,享受那如花般,比花还艳,比花还要诱人的女人香。

弓怜人此刻在干什么,弓怜人是不是已经睡着,是不是睡的香甜,他早就把这些想法统统扔掉了,扔的一干二净。

可是这些,吴铭在从前,在离开弓怜人的时候,在夜晚的时候,是时常会想到的。

绝望山,绝望山上,暗夜里的星辰一闪一闪,不仅没有快活楼里的灯光亮,好像也没有快活楼的灯光温暖,更没有快活楼里的灯光快活。

弓怜人就在台阶前看着这满天星辰,她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那是一件不仅不能御寒,而且连风也挡不了的披风。

而今晚的风,却偏偏很大,大到把天上的云和迷蒙的雾都吹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干净的有些孤单的夜空,剩下小小的星闪着微弱的光。

弓怜人还在安慰自己,还在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吴铭只是长大了而已,他并没有变。

可她越是这样安慰自己,越是这样对自己说,就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心神不宁。

她看了一眼吴铭的厢房,房间里灯已经熄了,人,大概也已睡了吧。弓怜人这样想着,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明月。

“你在想他吗?”一个苍老的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就从弓怜人的耳边传来。

“咦,你是谁?”弓怜人一扭头就发现一名满头银丝的老婆婆在旁边,这个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就像不到夜晚的雾何时已消散,所以弓怜人不由吓了一跳。

“我是谁并不重要,可重要的是,你还在想他吗?还在想吴铭吗?”那老妪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的皱纹就像是绝望山上的沟壑一样,但是眉目间却亲切的很。

弓怜人听了不由点头道:“嗯。”

那白衣老妪笑了笑,提起自己手中的拐杖,竟自顾自的坐到了弓怜人的旁边。

“老婆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吴铭?”弓怜人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嗯,呵呵,我是天上的神仙,当然知道凡人的心思。”那白衣老妪微微一笑,脸上皱纹的沟壑显得更深了。但她的笑,她脸上的沟壑,却让弓怜人觉得温暖。

“是啊,我真的好想他啊,好想以前的那个他,可是他现在却不知为何变了,变得想另一个人似的。”弓怜人说到这里,本来漂亮的双眼耷拉了下来,就连嘴角,也弯了下去。

那白衣老妪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望着天上的月亮,弓怜人说的话,她也不知道是听到没听到。

她只是呆呆的望着,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情者几多,真心甚少,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爱你一生,又有几对能够成为终生的鸳鸯。你还是莫要想他的为好,以前的不要想,现在的更不要想。说不定,你在这里以泪洗面,冷坐阶前时,那人早已怀里美人在卧,杯中清酒满盅。”

这老妪花白的头发就像是不可捉摸的雾一样,她身上带着仙气,眉目间满是慈祥,但是论起男女情爱的事情来,却冷淡的很,甚至,还带着些已经淡了很多的恨意。

“老婆婆,你在说什么啊?”弓怜人听着这老妪说了这么一堆,却更加懵懂了。

那老妪转过头看看弓怜人,笑了笑道:“你还小。”

白衣老妪说完这三个字,也不等弓怜人再问,就站了起来,她虽然已经头发花白,却好像一个年方二十的少女一样,站起来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她拍了几下之后,才又拄着拐杖,慢慢的离开了。

“老婆婆,你要去哪里啊。”弓怜人喊了一声,那白衣老妪却没有理她,仍然在往前走。

等到弓怜人站起身来想要跑过去拉住那白衣老妪的时候,那白衣老妪已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深夜,月仍在天上,星辰仍在月旁。台阶上,却又只剩下了弓怜人一人。

那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的白衣老妪,那白衣老妪冷冷淡淡的几句话,却让弓怜人想了好多好多。

弓怜人和吴铭已经在发育,他们的身体特征发育的越来越明显,他们的心理也在慢慢成熟,弓怜人是不是已经在朦朦胧胧中,懂得了对吴铭的那种喜欢,也许就是爱。

可是吴铭呢,吴铭在哪里,吴铭难道真的像是那个白衣老妪说的,此刻已经清酒满盅?此刻真的已经美人在卧?

不是,不是这样的,此刻吴铭手中就已经喝完,他已经把空杯放下。骰钟打开的那一刻,看到骰子上面那几粒可爱的点数,吴铭就知道自己又赢了!

吴铭和小和尚不禁欢呼起来,现在那把扇子,还有一百四十九万两银票,都已经是吴铭的。

直到把扇子也输了之后,那弱冠书生方才那股子‘不服输’的气概,好像才消退了些许。

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的说了一句:“真他娘的是大白天见了阎王爷——活见了鬼了。”这才一甩袖子,拿着那一张一万两的万通钱庄的银票离开了。

而吴铭和小和尚也不理他,他们两人此刻正在欢呼,正在雀跃。吴铭从一百四十九张银票里仔仔细细的数出一百张来,递给小和尚。

“你这是干什么?”小和尚不解的问道。

“那七十五万两银票,本就是你借给我的,现在我赢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吴铭笑着道,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而那小和尚听了,也笑笑道:“没想到你不仅道义的很,而且还大方的很。”

吴铭笑道:“师父教过我,在江湖上行走,不仅要有道义,而且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小和尚笑笑道:“又是你师父说的,你师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那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言出必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吴铭点点头道:“嗯,教过啊。”

小和尚道:“那我在赌之前是不是就已经和你说过,这些钱,算我给你的,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是把我置于不义之地?”

吴铭听小和尚这样说,又慢慢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愁眉道:“可是,可是你帮了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