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秦素素背着书包站在新教室的门口，惶然不知所措。

这个班级，她多有耳闻，学生不是学校最多的，花样却最多，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整人，但又生不起气，老师聊起来这个班的学生也是头疼不已。

她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怀疑是不是推门就会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或者会糊她一脸的粉笔灰。

但转念一想，她只是转进来的学生，现在又是上课期间，应该也不至于发生那么狗血的事，班主任很快就过来了，带她进了教室。

“我是秦素素。”她的自我介绍远没有她的人给人以惊艳之感，简单利落的五个字，众人愣了愣，旋即爆发出叫好声，秦素素满腹狐疑，有什么好笑的？

雷老师给她派了一个位置，靠窗的最后一个座位，她的个头在男生普遍发育较晚的年纪也算高了，也不担心会被挡住。

她是从初一跳级来的学妹，自然引得很多人主意，下课不少人都围过来问东问西，秦素素稚嫩的眉眼里满是清冷之色，不过是不擅长同他们交流，所以显得疏离，但在这个特立独行的班级里反倒叫人觉得新鲜，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成。

秦素素对于众人的热情完全吃不消，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帮她解围的是个迟到的男生。

“你们围在我座位旁边做什么？赶紧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处于变声期，但并不难听，可很有威信，围着的人顿时散开，留尴尬的她松了口气。

“哪来的小姑娘？”男生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温润的眉眼挑出一抹笑，倒有几分眼带桃花的风流雅致。

秦素素定定地看他两眼，然后移开视线，低头看书。

“你怎么不理我？”他又凑过来，把她的物理书抽走了，秦素素皱眉，在他含笑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红了脸，良久才憋出细细的声音，“把书还我。”

“允墨，你小子就会调戏小姑娘，她都害羞了！”

“我说你别这么招桃花，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学妹，被你勾走了，我们可怎么活？”

“就是！”

众人起哄吹口哨，秦素素也不曾有分毫动容，就那么盯着他。

“还你！”被叫做允墨的男生摸了摸鼻子，把书放在了秦素素桌上，看到她快速收书的紧张模样，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秦素素第一次接触物理，还落下了一个多月的课程，虽然之前就自己自学过，但到底还是没有老师讲的透彻，下课了就啃物理书，对于旁人的接近没有表现出多少熟络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淡漠疏离。

知道这是个性格安静的小姑娘，这个男生居多的班级里也就没几个人还会去吵她，除了前桌。

“小姑娘，你老这么盯着物理书，小心它开出花来。”

秦素素不说话，这几年她的性格变得极为冷清，也尽可能地避免与人结交，在这个群魔乱舞的班级里也没有和谁特别亲近，一直都直来直往，但夏允墨不同，他像是根本察觉不到她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抗拒，总能若无其事地挑起话题，哪怕她不说话，他也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这道题做错了！”夏允墨指着她刚刚写的一道题，好心提醒道：“平面镜成虚像，且距离相等，你填错了。”

秦素素嘴角微抽，从善如流地改正。

“这里也做错了。凸透镜的二倍焦距以上，成倒立缩小的实像，二倍焦距以内成倒立放大的实像，焦距以内成正立放大的虚像，你的图画错了。”

秦素素瞄了一眼，关于透镜成像，她一直都记不得，也刻意不翻书，但是没成想做出来的全都是错的，她倒也不怀疑夏允墨这番话的真假，毕竟也是个物理课代表，上课神游天外也能及时接上老师的问题。

她慢吞吞地改了，依旧不搭理夏允墨，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气，夏允墨却仿佛感受不到，诧异地问道：“我如此贴心教学，你就没一点表示么？”

“我以为你助人为乐。”

“噗——”围观的人乐了，揶揄夏允墨也有**附体的一天。

夏允墨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道：“我可没有这种美德。”

秦素素有些疑惑地看他，缓缓眨了下眼，情绪一点一点敛尽，夏允墨却是呆了一瞬，讷讷道：“你想到怎么表示了么？”

这个女孩子是妖精么？还是说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生得这么漂亮？

“我没有钱。”秦素素一脸歉疚。

“......”夏允墨涨红了脸，恼了，“我又不缺钱。”

说罢，又狠狠地瞪了那些偷笑的人一眼。

“那你缺什么？”秦素素问，眼神很诚恳。

夏允墨一时也没想起自己缺什么，望着她，冷清的眉眼稚嫩的轮廓，却也遮掩不住惊为天人的美艳，这还只是一支尚未开放的花骨朵，若是张开了得有多漂亮？

他不懂什么叫养成，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蛊惑他把小姑娘拐回家去，妥帖藏起来，绝不让别人发现了。

于是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句非常撩的话，“我缺一个女朋友。”

众人起哄，“答应他。”

秦素素却没什么反应，漂亮的眉眼还蹙了起来，指着外围那些个一脸怨恨表情的女孩子，疑惑地问道：“她们不是你的女朋友么？”

秦素素记得这些姑娘经常找夏允墨玩，他也很开心。

夏允墨顿时皱眉，小姑娘脾气不好，有点呆，还喜欢吃醋，倒是有点可爱。

他沾沾自喜，骄傲极了，还是很认真地解释：“不是。”

“那他们是你的男朋友么？”

“......”夏允墨脸色变了再变，懊恼不已，“不是。”

“哦。”

秦素素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懂夏允墨怎么就生气了，更不懂他们哄堂大笑是为哪般，只知道被人这么盯着的感觉不舒服，她蹙着眉，夏允墨就抓着她手腕冲出了教室。

人工湖碧波荡漾，树影蓊郁，夏允墨俊脸微红，眼神却如夏日的阳光，又明又亮，烫得她心底隐隐发热。

他解释什么是男女朋友，涨红了脸，固执地追问：“你答应么？”

秦素素却问：“那你会打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