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我会送到许家。但等我把他从许家接过来会收为养子,亲自抚养。”
她直截了当,汪云奴惊呆看她,她并不提她和许文修之间的交易,淡然道:“当初你母亲和我说你想做赵公子的正妻,我也是差了冯妈妈去问过你的。你怎么和我说的?”
“……奴……”
“你说,养父赵秉义在的时候为了笼络赵若愚出面和他提了你们的亲事。让你嫁给他为妻。他那时才是一个乡试的贡生。身无余财。赵秉义愿意陪嫁十个铺子、两个海船中舱最好的仓位。”
“奴没有说谎!”因为赵慈的事,汪云奴有些慌了,“郑娘子,我的慈儿……”
“我知道你没有,我也是去了牢里亲自去问了赵秉义的!”她这一两年不肯见汪云奴却处处仔细,万万没料到还是失了手。果真就是汪孺人手腕更高一筹?
此时她打量汪云奴,只见她含泪哀求看她,抬袖时腕上露出半点金光像是一枚烧金镶玉的金手环,她一看就冷笑。这镯子应该这一两年赵若愚送给她的。看起来和她这回带来的那枝微雨燕双飞长簪子本来是成套的。
在首饰铺里应该还能打制成套的耳环、挂牌、珠花,蓖梳之类。谁知道她首饰盒里还有多少是赵若愚送的?她差一点没笑出来,汪云奴带着这首饰叫她看到,管她有意还是无意也足可见她和赵若愚曾经的情份。
“郑娘子,慈儿他……”
“你记不记得那年从浣碧山庄,他把你接走的事?他当时就知道你是谁吧?”她叹笑着,截断了汪云奴的话,又问得她怔住,“他那时候是怎么和你提我的?就是苏家的佃户的女儿?”那时她就警告了汪云奴不要乱说话,但离了庄子汪云奴当然会实说了。
“……他……赵公子没认出你。二娘子,他本来打算回头再去救郑二娘子。我就实话实说了。他本来说……他救出郑二娘子就……就去和郑家退亲。说是承了苏家佃户女儿的情。要退亲娶她……”
“成亲后让你为妾?他宁可娶个佃户的女儿做正妻,除了方便和郑家退亲之外我也查过原因——”她那时何尝没有奇怪,“因为他不想娶你是不是?”
“……”汪云奴终于哭了起来。
“因为你养父赵秉义和平城郡王是一伙的,他弟弟妹妹的死是平城郡王克扣了宗亲的月傣钱粮!这事要算在赵秉义头上半点也不算错。所以当初他就没答应和你的亲事。你也明白,我和他虽然有一纸文契,不过是三十贯钱小孩子的玩笑。只要赵秉义出面和我家说一说,我和他那旧约定早就罢了!但是他压根没提——”
她口舌如刀把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说得汪云奴脸色惨白泪落如珠。她久久盯了半晌,终是道:“但你不是赵秉义的女儿。你只是汪家的养女。”
“……”她哽咽不语。
“赵秉义正法后,赵公子一定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还是喜欢你。”她柔声安慰着,“我听说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别的女人。”而这一年多汪云奴还一直怀着胎。赵若愚对她算是情深了,“这是给你的——”她就顺势把那根烧金簪子取了出来,双手放在了榻几上,推出去送给了她面前,含笑道:“赵公子说,这是你再嫁时为你添妆的。”
汪云奴震惊看着那簪子,眼中带怒瞪向她,纤手抓紧了袖口。
她微笑以对。汪云奴没坚持多久终是沉默低下了头。郑归音面上的微笑叫她想起了一年多前浣碧山庄时的事,比如她把堕胎药放入她茶水里时,也是这样的微笑。
“云奴娘子如此美貌,又性情温柔。打理生意也是精明干练。我知道他确实是有些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
她笑着,手指抚过了那烧金长簪子的簪身,上面有云奴二字,
“谁叫我姓郑?谁叫他现在又用得上我们家?他连纳你为妾的话都不敢当着我的面提。我想着,至少五年内他是不会提的——”想着他临走时说过“自会珍惜”四个字,她笑着,“五年后就算他提了,只要我身为正妻育有子嗣又不答应他纳妾,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强求。”
“郑娘子!赵公子他……他既然对你一心一意,你何必还要扣着我的慈儿!?”汪云奴终于忍无可忍,含泪驳斥。
“他不是对我有心,他是对你太失望了。”说着,她向后一靠,侧身倚在短榻引枕上,微笑看她,素油佛灯下,汪云奴也不禁被她的眼光所慑,怔然听她说着,
“为了你的事,我还特意查过——”
为了能正面和汪云奴对决,她这几天做了很多准备,让冯虎帮她查了很多旧事,“赵公子母亲听说也是宗亲伯府里出身的美貌家伎,因为赵公子的生父赵从俊家贫无以娶妻。是一位伯公长辈作主把家伎送给了他,让她脱了籍算做良人嫁给赵从俊生下了他。”
她也知道这一段往事后,才恍然明白赵若愚难怪不计较汪云奴身为家伎的过往,“只要他是真喜欢你,他那怕是封了国公伯公了,也未必不会娶你为正妻是不是?汪孺人就是这样的打算——?”
汪云奴忍着泪水,郑归音却也并不同情,只看着桌上的灯点:“这一两年,我们家大公子和赵公子也有些事私下商量着。按说,平城郡王干出那许多的恶事,证据和证人太多了。早就应该出事了。但每每到了事发的时候,消息就从汪孺人那边泄漏到靖南国公府,平泉伯府,安顺伯府,转眼平城郡王就知道了。证人被杀,证据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一次两次他还不会怀疑你,三四次的时候,他就知道枕边人要是不和他一条心,这可是要命的事……”
她看着汪云奴落下的泪水,
“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和他一条心的。他娶我不过求个安心。他也……飘零多年了。”
她终是把握住了赵若愚的心情,并把这心情告诉了他真正喜欢过的汪云奴,这娘子听得泣不成声,她偏偏就要继续说下去,“他娶我,就算是睡梦里说了胡话要谋反,我也不会泄漏给外人知道。你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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