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丁良从斋宫工地营帐得了傅九的吩咐,过来看她什么时候完事。又看到了范文存的马停在殊胜寺外面。他赶紧就进去找郑家人
“你们小学士和这寺里的主持认识,去找主持说话了。方才他就和我说了一些宫里的小事。”
“小事?”
“嗯。”
丁良自我安慰着,只要是小事就好,不是淑妃扣宫牌子的事就好。再想想小学士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他就放心了。
她这时正忙完了,在一间静室里坐着吃热好的豆汤,瞅了丁良一番让他莫明其妙的时候,她才继续开口说着,“我这里还有事想和你们小学士说呢。他不是在宫里写旨,我想问问东宫还去不去灵山寺。若是不去,我还有事呢。赵慧儿问我那蕃客的事。我本来早就把这事完成了的。都是因为东宫。”
听着她这样埋怨,丁良禁不住就吃惊了:“郑娘子那天本要和耶律大人见一见?”
“不是有你们大人?”她比他还吃惊的脸色,“我想叫傅九帮我们家引见一下,请他去瓦子里或是我们家。我也懒得和他多说——”想了想就问丁良,“你说,我就告诉他,张娘娘是我们家的靠山呢。让他识趣点。这样妥当不妥当?”
“……”郑娘子是打算威胁宫家的寝宫班直吗?
丁良回去这样一说,傅九哑然失笑:“她这样说?那多亏东宫来了。”
引见倒罢了,她摆出外戚嘴脸仗势欺人他可不会陪着掺合。祭礼第一天不单是官家赐祭品,东宫也亲自来了。
“郑家还不是外戚,她就要仗势欺他。我可是真外戚。”他笑着一笔笔地看着帐目,这斋宫工程没几天要完结了,“她要是埋怨,你和她说,这样威胁的话半点不妥当,我总得收敛些。”
“……”丁良早知道公子如今看郑娘子是处处都都好,绝不会嫌弃她行事为人不得体。身为世家的仆的丁良嘀咕着:“公子你真能想得开。”
“她没问你宫牌子的事?”他头也不抬地随口一笑,丁良就吓一跳,“什……什么?公子,郑娘子不会知道吧?”
“她不查,张娘娘也会查。张娘娘不查,瑞珠宫里的事迟早叫程美人、辛承御知道。还不会散播出来?你当她没听到风声?”
丁良总算明白,赶紧禀告:“公子,小的打听了。今天郑娘子还在殊胜寺里和掌仪司来的女官见了,安排了淑妃娘娘、程美人的房间。”
“淑妃?大姐姐并不会出宫。”
“郑娘子说也是个礼数。”
“她这话是你打听的。还是她说的?”他终于抬头。
“事情是小的打听。就问了问郑娘子。为淑妃准备房间是礼数是她说的。”
“她故意说给你的听?”他听着就古怪地笑,丁良却是后知后觉地害怕郑娘子知道扣宫牌子的事和淑妃有关系,那不就是要和公子大吵一场。
吵一场还罢了,翻脸也不是不可能。
“公子,郑娘子她知道了——!”
“不会。没有张娘娘的消息,她不可能认定是淑妃。一直在试探你。”他想了想,“张娘娘是她家的靠山?她不就是明着向你埋怨,淑妃扣她的宫牌子是不是因为张娘娘?”
“……”丁良只能承认自己笨得完全没发现,“小的疏忽了。小的以为郑娘子是真想仗势欺人……”
“……并不。她八成就是真有这个打算。要吓吓耶律大器。”
傅九依旧还是在笑,最后才没好气:“范文存又和郑娘子私下里说什么了?”丁良转眼就懂了。脚步声响,还在殊胜寺的范小学士居然就追着他后面,来了城外工地营帐,他一挑帘闯了进来,若无其声招呼着:“傅九,班荆馆我回去和官家说一声,半点没有问题。你这工地也办完了。必有你的假。明天咱们去灵山寺。七天祭是最后一天,咱们也算是去淑妃尽个礼——你别说淑妃没托你。”
傅九没出声,傅家确实需要他出面和宗亲们来往,明日他是一定要去的。
“张娘娘的事,你又和她胡说了什么?”
“哪能胡说?你不让我牵连她,我哪里还会说?”范文存摇着扇子,颇为潇洒得意,“这两天我娘和秦府没再说亲了。我这不是酬谢你,灵山寺的素席是素雪千堆,秋景是灵山秋冷,素雪配秋冷一年也只能配上几回。我订的房间还没有退,不可让它寂寞空待了。”
要以往,丁良就相信了。但郑娘子也说明天要去灵山寺?这要不是范小学士背后捣鬼还真不可能。
傅九慢条斯理:“也成。明天是祭礼最后一天。按例,官家还会差宫差去再送祭品。应该是耶律大器?”
“……”丁良就懂了。
范小学士装着听不懂,抬头望天。
“你忙着什么事呢?”傅九终于站起来,“不能明白说?宗亲们为了推恩不喜欢张娘娘,但未必有能耐把她赶下来。张相公在朝廷里门生可不少。”
小学士想了想,丁良连忙退下。果然就听得小学士走过去和公子低声道:
“没听说?官家找了赵若愚。问他和郑家四娘子说亲的事。他们想用这事来算计张娘娘……”
就这事?
丁良觉得连他都没兴趣打听。赵若愚求亲的郑家四娘子不就是为了个面子。郑家是绝不可能现在收汪云奴做养女让她上族谱。但汪云奴不上族谱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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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的车一到灵山寺,就看到傅九。她刚想叫冯虎过去问问,但理国公从寺里迎了出来,握着他的手,拉他进寺去了。
“有点怪?“她自语着。冯虎走过来车边道:”二娘子,今日最好不要进寺。”
“怎么了?”
冯虎使个眼色给她,让她自己看看寺墙四周是不是多了禁军。这时有公子走了过来:“理国公的世子是这回的礼宾正使。礼部侍郎是副使。我也是副使。”
范文存换了一身官服,身后跟着禁军,接了她,“上一回做礼宾使的正副使都年老多病离世了,当初打理班荆馆这个差使还活着的人就只有傅九。那时候官家刚登基。他得个差事去修斑刑馆。”
“……就和公主表弟潘玉郎去修公主府一样?”
“……你这样说,也没错。”
“这样?”她想了想,“你有事?”她怀疑着,“你不是相完了亲。还要和谁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