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盖姣。有羽人视景公僭者。公谓左右曰,问之,何视寡人之僭也?羽人对曰,言亦死,而不言亦死,窃姣公也。公曰,合色寡人也,杀之。晏子不时而入见曰,盖闻君有所怒羽人。公曰,然,色寡人,故将杀之。晏子对曰,婴闻拒欲不道,恶爱不祥,虽使色君,于法不宜杀也。公曰,恶,然乎。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
【白话翻译:齐景公是有名的美男子。一天有一个羽人官即征税的小官很违礼地盯着齐景公看。齐景公不知已美不明白原因就让左右去问,他为什么盯着寡人看?这个羽人官挣扎后痛苦地回答:说了我也是死,不说我也是死。所以他还是说了,因为看到齐景色长得太好看才盯着看。
齐景公气炸了。妈的你这是色迷迷yy老子。他下令要宰了这羽人。这时有名的贤相晏子进宫,他问景公:“听说陛下发怒,要杀一个羽人官?”
“是的,他用眼睛占老子的便宜。这是僭越。所以才要宰他。”
晏子回答道:“臣听说,压制人欲是违反天道,厌恶别人的爱意是不吉祥的。虽然这小子色迷迷看陛下,但法律没规定这样的罪就得杀人。
齐景公很懂道理:“喔,原来是这样理解吗?既然有人爱我是很好的事,拒绝就是不吉利。那么如果我沐浴,让这小子来给我擦背吧。旁白:让他yy个够~妈的~谁叫老子招人爱?多他一个男的侍候老子也不多。”】
此篇许文修当然早读过,是有名的男风古事里的名句——抱背之欢的来处。楼门前高挂一横匾:
缀珠阁
果然是一处西湖边有名的去处。
他对着主人勉强拱手:“文白兄——”
亿文白喜从天降,噔噔噔快走几步到了楼底,上前携着他的手引他登楼入厅:“打从你这回进京城,我下了五六回的贴,你都不得空。今日要不是我求了傅九带话递贴子请你来,你哪里还记得我?”
“……傅大人已经到了?”
许文修勉强笑着问。心里惊疑不安。
前几天他私下里见过郑归音,转头拿到了傅九的贴。他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然而他毕竟精明,就算是郑二娘子失心疯了去告状也不可能真说什么。更何况郑二姑娘一定会自己找他的麻烦。
他拿准了她不会在傅九面前提男女之事。
她这几天坐车不时去天武衙门前转转必定也只是为了哄哄傅九,免得叫他以为他方准备离开京城,她这里就变心了。
天长日久,谁赢谁负还难定。
谁叫傅大人非跟着大皇子?
许公子心里如此盘算明白,但他还是不敢不来。
“傅大人来了?”
“他早来了——”说话间,主客登楼,亿文白使个眼色他也没再催问。
夕阳辉照,散下浅金艳光。
主楼敞厅里坐着的哪一位不是权门公子。只见得锦帐绣幕,玉盏香几、大束的桂花插在了半腰高的曲颈落地黄瓷大瓶中,衣香丽影间,入眼的美人们并不是京城仕女果然皆是风流公子。
侍儿奉上温巾抹手,含情一笑。
许文修渐渐镇定下来,随意取了抹手又递回玉盘巾碟中,打赏了金珠子,规矩他明白的很。并不是第一回来。
楼里的玉面侍儿们果然与别家不同。不作下人打扮。倒个个皆是长衫绢服,
像是旧家子弟。
会文才会交际的侍儿谈笑论诗,风采不凡如阁外西湖水面烟波十里,言语节制的侍儿更是矜持有度,若即若离。
叫人一看便想起岸边青柳,月下无声。
这些侍儿是富贵宅中内宠,绝不是京城巷尾半掩门窑子中的不干净出身。
他们侍奉的自然也不是普通公子。
许文修方一登楼,十几双眼光含笑瞟了过来,亿文白极是殷勤为他引见
诸位同好公子,没料到还有许文修的旧相识。便有人大笑道:“怎么,许兄来了?文白兄,我久在明州城世事不知。但许兄在明州城可是不好这调调的。我就怪道了,难不成风闻中你当年倾心的许公子就是许兄不成——”
这许文修不就是当年让亿文白闹着绝不成亲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上人?
傅九坐在缀珠阁的翼楼房间里,一手持盏,一手看着主楼敞厅。
秋晚夕阳尤暖,敞厅四面半开着漆绿格窗,窗栊上水红纱帘半卷。
桂影飘香,厅中人影往来一清二楚。
他看着许文修一脸发青,被主人牵着手不放,他淡淡没表情,同桌的范文存已经笑得在另一处长榻上滚来滚去,刚进房坐下的许长宁都喷了酒,打理着衣襟忍不住叹着:“傅九,他怎么得罪你了?你使这样的手段对付他?”
许文修这人还有用,总不能弄死他。傅九公子用这样的眼神瞟过来,手
中摇着酒盏:“看他最近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你兄长如今下了决心,在家里让他一步了?”
许长宁果然一叹,起身持壶为他续酒,又为自己和范文存各倒了一盏蓝
桥风云的新酒,举盏相敬,对他道:
“我是省心了。家里再不来信催逼着我在你面前求告说情。上回理国公的子侄在明州开了船务司,家里船厂要不是许文修一力坚持着不交出去。哪里能熬到理国公告老这时节?全家都慌了。如今族里谁不服他?我兄长总算也明白,生意上头的事他是不如许文修了。”
傅九早知如此,持盏回礼喝了。
许长宁自然是谢过他这阵子一直帮衬着许家长房。否则许文修早就把家主之位坐稳了。
“小事一桩。”傅九放盏而笑,桌上十色秋果,色泽鲜亮怡人。
一盘子樱桃果子红玉般堆着。
他难免想着郑归音爱吃樱桃馅饼。但他心情不大好,就没叫人去瓦子里替她买一份送去郑宅。他不愿意花功夫去哄她。
——成亲的事,她半句回话也没有。
秋果子佐新酒,风味颇佳,他吃了几枚后拭了手,沉吟着曲了指节在桌面上叩了叩,抬眸看许长宁,这好友正把手中蓝桥风云一饮而尽。
许长宁似乎有些心事?
傅九岂不明白他,笑道:“罢了。你兄长是什么性情我也知道。他会不着急?生意上头不如他,但也不用拱手相让。”
许长宁早有此意,只不知道他如今的打算,一听在耳就大喜,脸上还忍着,一径苦笑道:“他已经是生病了。”
傅九一怔,不禁转头和范文存对视笑了起来,许家长房里的大公子许长安一面碍于族里的公议不得不把家里生意放手,一面又不甘心,竟然是病起来了?
“长宁,我教你一个法。”
范文存笑够了走过来,拍着许长宁的肩膀,“你快快写信,让你兄长上京城来拜望傅九大人,咱们合谋陷害许文修。他自然就药到病除——”
傅九斜眼小学士,就知道他有目的,
|“陷害什么?你如今在班荆馆里做陪从官。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正事吧?”他嘲笑一句,“你娘早知会了我,让我帮衬着你,全家都等着你立功,你爹到时也不求外祖了,自己就敢去求官家在六部里给你定个官职,马上就让你成亲。”
陪从并监视北国国使,这才是范文存现在的差事。
这事竟然有用得上许文修的地方?
“哪能——我最近觉得郑娘子和映风你极是般配。你们也应该说说亲事了。”范小学士拍马屁的目的太明显了。
“……别把郑家扯进去。”
他用眼神警告着这小子,范文存偏还小声笑,眼神瞟瞟主楼厅里,笑道:“傅九,你不出了这主意这样整治许文修,我还不知道有他这样的人材!怎的不叫许文修去四方馆或是枢密院里挂个职?”
他范文存在四方馆里是挂了职的。
朝廷旧例,北国使团来后,专设有正副陪从官。再加上班荆馆里的馆差。
也少不了一伙子人。除了正职陪从官是礼部侍郎,其他陪从官、馆差都要想尽办法刺探北国国情。
这种功劳封赏极厚。连宰相家的孙子范小学士也觉得是升官的机会来了。他不介意兼个职。
奈何他是最年轻的翰林学士,北国国使不时还拐弯抹角向他刺探本朝情报,比如为何立了二皇子为东宫没立大皇子。难不成大皇子不是亲生的?班刑馆里上百人的北国使团住着,越是不起眼,越方便打听刺探北国的朝廷内情。
四方馆专有一个司局掌情报。他一得陪从官的差事就临时挂了职了。
“我想着,我以往和郑娘子闹别扭,实是在心胸不广。”他自我批评着,傅九能不明白他?不就是认定郑二娘子在刺探军情上绝不可能立功,就觉得自家赢她是赢定了?
“四方馆?”许长宁还没料到这相府公子的机巧。
“别理他!他想在官家跟前立功想疯了。”傅九摇头。
范小学士仰面看天,不理会傅九——他一定是嫉妒。
傅九睨着他。他去边军里杀敌御边时,范文存还在宫里睡觉呢。
许长宁隐约猜到这小学士有什么新鲜不上台面的主意要用上许文修,对许文修绝不是好事。
他何尝不打主意,但瞅着傅九那不咸不淡的神色还是叹着看范小学士,故意道:“要是这样,郑家就要恼了。郑大公子在明州,哪一处不要用他?赵若愚在楚州难道不要用他?傅九哪里顾得上我——”
说话间,他瞟着傅九,暗示着有郑二娘子在,傅九就是见色忘友。傅映风瞧出那眼色,抓个果子砸过去笑骂道:“胡说!”
许长宁委屈,拉着范文存诉苦说明州水师里过命的交情就换来了这一句他不想活了,三人互相笑骂,活脱脱倒是和中楼厅上好男风的公子们一样调笑。
傅九到底是骂道:“我现在有功夫管明州的事?让你兄长上京城来,难道是见我?”
许长宁一怔:“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