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是得了临时管香料的女官差使,仍是寻了机会去见庆王妃,劝着她去泉州城。
庆王妃、吴娘子这些人都住在了行人庵,离着范夫人住着的殊胜寺不过几百步路,女眷越来越多。这种转职的流言不算什么,真正传得人人皆知的事还是八卦艳闻。
“什么?”她转眼就听了,嫣浓、逢紫都在提醒暗示她:
傅大人桃花运太好。比如明州有一位巨富钱家老爷不喜欢卢氏的卢向冰做女婿,要把钱二娘子送到宣州城,给傅九做小妾。
她听一遍嗤之以鼻,听第二遍不出声当没听到。听到第三、第四、第五次流言时,就发现宫里都在传傅副都管要去宣州城,因为那边又有旧好好虞美人,还有新送的小妾七八位美人。
“傅九——要和我分手了。”她在郑锦文面前哭丧着脸,“我知道了。”
“……”郑锦文觉得二妹有毛病,反是问她:“什么时候退选?眼下老爷子还不知道,你真想去守皇陵?这是官家不喜咱们家的人进德寿宫的意思!你不明白?”
“…除了我,你有别的人手?”
“你不用管!”
“我要是直接去太和宫参选,傅九就会翻脸了!去德寿宫还有机会。”她强调着事在人为,郑锦文因为她这回确实反败为胜,抢到了临时女官的差使,也不好不信她,便只用嘲讽的眼神鄙视她,她更大声:“傅九是太和宫采花使。我得罪他,我也没好处——!”
转言之,有好处的话,她才不管傅九生气不生气。
“你这样,就是两头不讨好。傅九最近在谋转职,不在内廷当差了。你没听说?他不就是防着将来你进宫后,他特意避开不想留了把柄给别人,叫你们做了第二个吴襄和小潘?”
她终于在回过神来了,想起了傅九在谋车夫官,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咦,他不是说没人敢打外戚的小报告?”
“平宁侯府自己就是外戚!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不知道咱们家的对头是谁?龙青衣算是什么——?”
她微微笑,笃定着:“卢四夫人不会如此的。”
“少吹!”郑大公子喷了她一脸,不管她了,“你有傅九一半机灵?还替他谋着前程。你守皇陵的时候,叫冯虎去送你。我没空!”
果然,傅九到底没借人手给她。只打发了丁良知会她一声:
“……辛承御的事,我来查。你就老实呆着。”
小黄门阿大抹着汗,眼巴巴地看着她,殿角的香炉子又灭了一个。她气急败坏,大丢脸面之时难免要想到傅九太小气,不就为了长公主?她为什么要把长公主的消息全告诉傅九?
傅九也不高兴,在巡查的时候看着耶律大器从内殿来了外殿,他就更烦:“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了!我不就是问问郑娘子写给赵若愚的信里说了什么,你这样不帮忙?”耶律换了一身班直御卫祭礼大服,崭亲紫色杂色团花小衫披珍珠络子,结金腰带,配上他碧蓝眼球子,亦发亮眼。
“这是长公主让她写的——你不知道?”
“就是她写的,我才来找你,你问问不就得了?”耶律大器很是不忿,觉得借家奴的人情白给了,用你不懂规矩的眼神看他,“你要是这样,没下回了啊!”
“……|”被个契丹降人指责不知人情来往,过河拆桥。傅九也很是不忿,叹了口气:“你不去侍奉官家?”
“德妃娘娘在——”耶律大器同样叹了口气,在廊下向他吐着做班直御卫的苦水,“隆仪伯在候见呢。我才来找你。他在赵若愚身边安排了皇城司的坐探。你知道?”
“……”傅九自然知道。
“这事,官家也记着。听得他来,官家必要提前问我两句赵若愚的事,我怎么回话?我安排的人不知道赵若愚和郑家私下勾结?长公主的信——我也不知道?”
傅九沉默一会儿:“我问了。她委婉推托了。”
他怔了半晌,扭头就走,突然又回头叹气:“别怪我说,这成亲的事你不好和你继父商量。我就得多嘴一句。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你还得想想将来,就这样被她挟制?你也是个大丈夫——想变成郑三郎那样?你还不是驸马你就矮她郑娘子一头了?”
“……”
本来一向游刃有余的傅九无奈,终于觉得因为她老是提驸马不驸马的事,他太过退让了。就这封信怎么就不许问了,他就应该和郑娘子翻脸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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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娘子决定要忍耐,要和傅九好好商量。让她写信给赵若愚是长公主的条件。看看
庆王府好不容易拨给她的内侍阿大,她觉得运气已经极好了。她写一封信给赵公子,就能摆脱公主府的女官位。改成由大皇子庆王妃推荐来做临时女官,
她能把信的内容说出去?那是不可能。
“傅九是不是移情别恋故意拿这件事做分手的借口?”她自问,赶紧又自己否决。
好在如今她和傅九是在一个青城行宫里当差,她让阿大看着内殿的香炉,自家打理整齐官服,用银柄小镜子看看脸,沾上的香灰抹干净,总算像个女官不像个掏灰丫头了。她气势汹汹就杀到了外殿。
半路上就撞上张德妃眼前的逸迟女官来问,她立时就坦白了:“长公主让我告诉赵若愚,不要为难卢将军。信中就是写了请他要秉公查案。卢将军是庄文太子的伴读呢。”
挽迟满意离开。
“傅大人在哪——?”她经了这一回,也觉得自己有点欺负傅九。怎么挽迟来打听她就全说了?傅九就不行?
她和傅九这样要好有情谊的!
尤其看着直舍廊下有一位女内人正和傅九私下说话,她就更后悔了。傅九不会是出轨花心了吧?
那内人亦是青袍男装,头罩方形黑笼巾,和押班内侍一样的打扮。只是身段瘦削三分,有凹凸曲致一看就知道是女子。这位内人和傅九两人立在拐角木柱后,亲亲密密一看就是在密谋。
她暗想着居然不怕被举报。难不成她以前都是白小心了?但这是好事。正好可以抓一个傅九的把柄。他不好意思生她的气。她立时盘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