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大家都有喜欢的男伶女伶,犯得着为这点小事吃醋较劲互相瞪眼,便叹气:“被贬的小内人,说不定就是遇上平常最喜欢的男小唱伶人呢——”
说上几句话怎么了?
“知道了还想进宫?”
“我是去德寿宫,太上皇宫里伶人多,绝没这种规矩。”她啐着龙青衣打小报告,“再说我说不定选上就去守皇陵了。”她不觉得还能比守皇陵更惨。
他终于被惹笑了,也不问她书信的事,抱臂笑:“找我什么事?”
“……没事。”她暗暗发誓,从此不求傅九借人手了。他挑挑眉,随手一指,“高亮鹤来了。”
确实是修内司的高亮鹤领了几个小黄门来寻她。她暗喜假惺惺,还诚恳着:“最近宫里有小人,还是用黄门好一些。不敢劳动大人的天武官了。”她不用借陈武或者齐安了。
他知道她不愁没人手,斜眼笑着:“早就盘算着,我这里不答应,你还有别人?”高亮鹤极乖巧地在十来步外等着,瞧出傅九不知在和她说什么,
“你是没料到姓高的这小子还有些能耐吧?”他果然挑眉,“你最近和他挺亲近的?也不怕徐迟吃他的醋?”
“……那不是因为高班头和傅大人你有来往?”她很识趣地陪笑,“我和徐押班不太熟。都是为了张娘娘。”
傅九公子瞅瞅她,意味深长,“郑内人还没进宫就看中宫里的红人了。是不是学着那些有权位的老内人打算收几个干儿子?她们可都是学着燕国公夫人呢。倒是和郑内人有志一同……”
她一呆,完全没办法回嘴,他早就扬长而去。
高亮鹤不安地过来,还疑惑着:“傅大人方才脸色不好,难不成是郑内人和他提了拆斋宫的事,他不答应?”
她半晌才转过脑子来,突然就哼着:“我本来就有干儿子!不是有赵慈?那是许文修的儿子呢!”
“……郑内人?”他吓了一跳。她在说什么?
傅九才没功夫和她吵这些,他转身就去忙他自己的公事。
果然官家在祥曦殿上传了旨:“端明殿赐百官宴——”
她到底是追上来,自不打扰他,悄悄和跟着他的丁良说了:“和你们公子说,信上写的都是官家和赵若愚说的官话,就多提了庄文太子几句罢了。我已经和耶律大器的阉奴说了。”
这事谁不知道,就是耶律大器在挑拨她和傅九?
“耶律大器不是好人。他是官家的密探——”她慎重提醒,丁良忍笑,连忙去和公子报了信。
行宫赐宴到百官的行帐里,殿中省下的御厨房和茶酒司早有准备,一时间按例都忙乱了起来,果然耶律大器来寻他要人手,因为耶律大器兼了仪鸾司的差事,专责任御驾出行时的扎帐铺幔。
他带着的班直、禁军人手不够,早就盯上了傅九手下的天武官。
‘你不来叫人,我也就借给别人了——她方问我借过。我都没答应!”
傅九觉得自己牺牲很大。会被郑娘子看成是重友轻色,心里没有她,好在他也早盯上了耶律大器的人手,“你跟前的家奴在不在?换给我。我要使使!”
“喂!你不知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刚答应了郑内人,把我的几个家奴借给她了!否则她都不肯告诉我那信里的事!”
他哑然,合着郑内人方才一堆找他借天武官的话都是假的,虽说他觉得用天武官于她并不方便。他再确认,“你的家奴?就是几个老阉人?”
“对!你看她精明像鬼似的。早盯上我身边的阉奴了。是你教她的吧——?”
耶律大器摇头不已地觑看他,“你不是早知道。是陛下特准的。以往从辽国京城里逃出来跟着我们来了南边。总不能不管了。宫里也不要他们。我能怎么办?放在外面庄子里也怕出事——他们是外族奚人。”
郑二娘子借了他们去?他不由得笑了,瞥他:“行了,我承你的情了。你不就是为了换赵若愚的消息在陛下面前表功?顺便还想讨好张德妃?”
|耶律大器当成了耳边风,满意表示他认帐就好:“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还不借给她呢——”
“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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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娘子如今越来越谨慎,觉得自己的差使无论如何不能丢了。那怕只有两三天也是差使。
“越是得意的时侯,越是要谨慎。”
她带着旧辽国阉奴和修内司的小黄门在身边,暗暗告诫自己,想想那被告发的何小内人。她可是刚宫试考了第二名。接着得了尚寝司里的差使品级,又跟着来祭礼。好不春风得意。
毕竟连她郑归音都是想尽办法才能来祭礼是不是?
所以何小内人得意些和俊俏男伶人说笑两句,其实是人之常情。万万没料到转头就丢了差使。
男色误人!她在此刻终于领会了张娘娘数次提醒她的事:
不要为一美男子误了前程!
她终于就半点不同情郑锦文,张娘娘甩了他们家大公子嫁进宫中岂不是应当?
带着借来的小黄门和阉奴,打理着青城行宫内外的香炉,内殿上的班直契丹人不用说,都认得她身边是耶律大嚣的老家奴,半句话查问的话没有。
外殿上的天武官本来就是陈武和齐安领着,她笑着把几个小黄门领着让他们看看:“还要烦劳陈都头,他们几个这两天跟着我看火呢。”她不是不领情,傅九知道她认得陈武、齐安,才故意安排了他们在这里。毕竟修内司的小黄门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陈武当值,果然没话说只笑瞟了他们几眼道:“原来是修内司的小公公,修斋宫的时候和我们常见呢。郑内人带着他们罢。”
走开几步,使个眼色,她连忙跟过去他又悄悄教着她,
“若是有纠仪内人或是内侍大档问起,就说他们是来看地方,准备拆斋宫时好安排。免得耽误。他们总不会特意为点小事去问修内司的孟老档。”又挤挤眼,看看内殿,“洪老档和孟老档,本来就不对付。一个宫内一个宫外不会问的。”
“…深谢陈都头提点了。”她嘻嘻笑着,深深施礼。心里本是正在琢磨这借口,没料到他一句话全解决了。果然在宫里当差要学的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