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没法子和她讲理了,怎么讲都得被扯到他和她的情份不够。
丁良在旁边听着了几句,便觉得这事多容易。不提程若幽那里,甘园里有一百名选女呢。郑娘子要进甘园子住找个选女挤一挤不就好了?
选女哪一家不得听公子的意思。公子可是德寿宫采花使,是能和秀王世子说上话的考官之一。
许婉然不就是公子坚持要放第一?谁家还不知道。秀王世子那脾气,淑妃和张妃他是谁也不愿意得罪的。
傅九倒是反问一句:“文瑶这几天有些不对劲,你知道什么事了?”
真的?郑娘子一听就很开心,她悄悄和傅九说:“我一直在等秦文瑶显出原形。她一定会和三郎分手。”
“……”傅九哑然。什么叫显出原形?又不是妖怪。他突然觉得郑二娘有点像自己老娘范夫了。郑归音自己一寻思还赶紧解释:“我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三郎是大人了,他没来找我。我不好去替他出头说这些。”
总算你还不笨!傅九放了心。
“大人——”衙门里有人寻了来,原来是事。他拨马回去。
丁良引着她往东便门外的长街走,当头就看到了开路的临安府衙役,青衣高帽,牵着谢平生的马,她一抬眼看到谢平生和傅九并骑从长街上驶出来了。
“这是去甘园?”她一寻思,赶紧就让冯虎紧紧跟上。
到了地方,因为谢平生在,心太平内外几层门都开了,楼上也开了。
“失礼——”谢平生客气着,带着书吏就上楼去审证人。傅九这一回不用同去,便在心太平里看景,她小声拉着傅九,苦口婆心和他说着,她呢知道他还把“心太平”租着,租了半年。这花费不少,她劝着:“这多花钱?你分一半转租给我?”她还慎重其事,比起三个指头,“我给你三倍的价!怎么样!?”她还丢着眼色,表示价钱好商量。傅大人开个价!她接着!
“关押人犯,是公费……”他慢条斯理。他不缺钱。
“你想悄悄去看碧叶?嫌我碍事是不是?”
“……”
她还劝诱着:“你看,你要是押解人犯,你姐姐妹妹们就不好来了。你要是分租出去,你还可以让姐姐妹妹来游甘园。范夫人会高兴,淑妃也会高兴。再说了——”
她怀疑地看着傅九,觉得傅九是不想让她和他的姐姐妹妹们结识?
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傅家的娘子,和你只差了七八岁,五六岁的,都有?”
“都订亲了。”他叹了口气,其实心里早就觉得这主意说中他的心思了,姐妹们太多又是上京城来,天天他都得陪着,见天在衙门和家里两头跑。实在累死他了。还是去甘园玩他还能顺便请谢平生过来办公审案。、
她多鬼,一看傅九就知道他动摇了,大喜过往,一再保证着:“你看,傅家娘子们也在,我也不会和刑碧叶说话,有人看着呢。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不会知道的。”
他终于没忍住,笑骂了出来:“胡说!”
三天不到,郑二娘子大摇大摆提了她的小藤箱子,从若幽姐姐的地盘搬了出去,住到了心太平,旁边屋子里住的是傅淑妃的堂妹们。
她偶尔出门在甘园里游玩,感觉到选女们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这德妃门下的郑娘子,和淑妃的关系也不错?
她在肚子里笑得高亢。
她当然知道傅娘子们上京城了,当然知道傅九正月里特别忙,根本没空陪妹们在京城里逛,但她更知道——范夫人一定会让他陪着。
这对傅九以后才好呢。
而她,就这样又成了淑妃看中的选女了。这些日子,她坚持不放弃要住心太平,真是值了。
“我难认输?别以为我不是前一百名,我没有写诗就不如她们了!”
她一边温书,一边嘀嘀咕咕,傅九也方便过来,送了姐妹们到园子里玩,他转头就来找郑娘子,正听到她暴露了小心机。
丁良还一脸吃惊,觉得郑娘子真联明,最会狐假虎威了。傅九觉得自己的心腹太笨!这才刚刚开始呢,这奸鬼娘子怎么会只有这一招。
元宵节刚一过,宫里的赏赐便下来了。
“郑娘子大喜了——”
“珠儿押班有劳了!”郑二娘子喜上眉梢,在心太平里接了宫里的赏,她在院子里站着,能感觉到几间屋后傅娘子们好奇的眼神。这事转眼就会传出去。她简直要仰天大笑三声。
转个头,她厚厚地塞着红包给出宫的墨珠。她终于如愿以偿。
“娘娘夸郑娘子献的春诗好,正见得才情,今日陛下在观堂召宗亲、学士们诗会,娘娘召郑娘子进去听听呢。这是赏给郑老爷和郑老夫人的。”
“给爹爹的?”
她喜出望外,张德妃赏张玉蛾那是一定的,但赏郑老爷却是难得。这些日子她又是打点了徐迟,又客客气气地敬着赵若愚,还捏着鼻子进了小学士俗得不能再俗的窃荷诗社。她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进献了一首自己写的春词,一直就苦苦等着结果。墨珠儿来传娘娘之意:“召郑氏选女进宫。”
她换了新身,淡黄底梨花纹的长袄背子,披着同色帛带。喜气洋洋坐车进宫,路过了梅家桥,居然看到了郑锦文出了自己衙门,在桥上接着,叮嘱着笑道:“在殿中省里得赏的消息我听说了,你记得先去英雪殿谢恩。”
“知道的。”她挥挥手,坐车去了。
英雪殿上,张德妃今日也盛服垂帘,微笑道:
“敏惠二字,可知何意?”
她恭顺在道:“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接着,徐迟给她丢个眼色暗示着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心满意足,退下来头一回跟着内人们走到了学士院的门外,赵若愚从内走出来,亦是拱手笑着:“恭喜。”
她现在就只等着这消息,传到甘老档耳朵里了。
选试是二月二,龙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