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女们一批批地入园,以前的屋子就更挤了。程若幽的院子里就住进了两个选女。
郑归音一听,就很体贴地觉得要投桃报李。心太平因是租出给傅映风了,所以反倒没有选女再住进来,只有傅淑妃的几个姐妹在住,她郑归音一个人就独占了一个跨院。有五六间房子呢。
“若幽姐姐要不要过来住,我这里有空屋子。”郑归音很知礼地打发了丫头去找程若幽,程若幽犹豫一瞬间,卢十七娘分明看到她挣扎之色,不免冷笑道:“程婉仪如今升为了贵仪,在九嫔之上,四妃之下,你难道还要借淑妃之势?”
程若幽自然是不便如此的,命人好生回复郑归音,谢她多礼,但她在卢十七娘面前亦不势弱,亦是冷笑道:“你一再和我四嫂提起,要让谢娘子、秦娘子都插名来参选,恐怕还和韦仙师也提了,你这不过就是要讨好太后罢了。我怎么能比得上你的算计。”
郑归音不知道她姐妹争吵,却反省自责:“对了,若幽姐姐脸皮儿薄,我叫她一起来蹭淑妃的势,她心里愿意面上是一定不愿意的。这就是我不体贴知心了——这倒叫人以为我不是真心待她的。”
郑归音苦思冥想,要如何让程若幽一起来心太平住,又不让人嘲笑程贵仪的姐妹还要讨好淑妃的姐妹。
这一想,她一边忙着写文章,一边又出门在心太平的院子里的逛。傅淑妃的姐妹里,倒是对她颇有几分好奇,因为范夫人在家里和几位嫂子说了:“那是新安郡夫人的继女,修国夫人的亲生女儿,又在张德妃跟前走动,已经上了殿中省女官的记档了。不需得与她结交,也不可得罪。”
逢紫看出傅娘子们都矜持着,她看看二娘子,郑归音坐在画楼之下的廊上,抬头看着刑碧叶关押着的房间。
“二娘子?要不要——”逢紫以为二娘子来此居住,至少有一半是为了见这刑碧叶不是?郑归音一笑,却摇头道:“傅九扣着她,我猜是不是因为她去过榷场,见过我以前的生父?”
“咦?”
“否则傅九为什么还肯见她?”郑归音狐疑着,“难道真是旧情难忘?”
逢紫一怔,左右为难,不知道是顺着说起二娘子的生父,还是顺着说起傅九公子和通房丫头旧情难忘。郑归音嘻嘻一笑,小声道:“有人来了。”说罢,已经提裙起身迎了上去。
“郑娘子有礼。”
“傅五娘子有礼——”
正说着的时候,外面程若幽竟然来了。郑归音还纳闷,她还什么都没干呢。傅五娘子也想参选,
“你看兵书干什么?”程若幽本来不想来心太平,但郑二娘子请她搬过来住,她一寻思,这娘子的书箱里有兵书,她前几天就瞥到了正觉得奇怪,如此一来她岂有不来看的。
果然就突如其来。
“我替三郎做做笔记,他在武学里要考试。”郑归音赶紧推到了郑抱虎头上,程若幽一点儿也不信,但郑娘子最近是京城里出了名喜欢带着弟弟到处逛的娘子,简直和郑三郎打上官就会打老婆的传言一样,在京城娘子圈里无人不知。
“你知道,最近有人说你的坏话?”
“什么?”郑归音呆呆地问。
“与你弟弟打老婆,后来大家还好不信了。结果大家都说你特别凶,会打老公,是母夜叉。”
“什么”
她咆哮起来。她哪一点像母夜叉?
选女们开始入住,消息叫淑妃欢喜不已。陛下御驾今日又到了瑞珠宫。后脚甘老档进了瑞珠宫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戏乐之声,老太监脚步一顿,侧耳听着,不禁就和守门的小黄门笑了:“陛下最近听这个?”
瑞珠宫里上的戏是《精忠武穆传》,外面瓦子里叫来的。
宫里没有教坊司,淑妃陪着陛下听个小唱都得外面叫。甘老档一听这声音也知道,小唱班子不是胡乱叫的。是临安府衙门的衙前乐里的笑角儿班头徐婆子。
这婆子有了积蓄,一面在衙门当差,一面在钱塘门外瓦子里组了一个小唱班子,名唤震南天。包下了第六个棚子,倒不是丑角逗乐戏反是武戏儿闯出几分名声。
徐婆子她以往虽然没有在淑妃面前进过戏,但却是镇南伯府里的老夫人跟前常走动的。
说起这震南天如今跟风上了一出新戏,连宫里私下里都传说《精忠武穆传》是镇南伯身边一个清客叫俊龙生写的,为这事,岳大人还和陛下告过几状,说这戏写他爹写得不通至极!他爹没有七个美人儿相好。这戏应该查禁。倒是个有趣的笑话儿。
但甘老当什么没见过,瓦子里的那些行纪们为了捧角儿,捧新戏编出这样的话来,也未可知。
“这是听第几回了?”甘老档谨慎,打听清楚才进去,小黄门本就和甘老档有几分关系,倒确实不敢不答,小声道:“也就听了两回。听说陛下不太爱听这戏。因为岳大人老告状呢。”
甘老档笑笑又问:“那是在听《王槐负桂英》,还是在听《蔡状元负赵娘子》?”
蔡状元负赵娘子,听说还是水仙宅郑家进到德妃殿上的戏。但陛下似乎不爱听。
难得德妃也失算,所以这大半个月,德妃似乎渐渐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