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花木还是象冬天般的凋零,一阵寒风吹过,只有那无名的野草随风摇曳,淡淡阳光,很少能感到温暖的气息。。
嗤嗤引线被点燃的声音,方晓银却浑然不觉。看着秦映霜,他才觉的身上什么兵器也没带,想到这里,手上已有了冷汗!
秦映霜看着“大哥”吃惊的样子,暗怪自己无意间吓着了他,便走了过去,看着方晓银柔声道:“大哥,我是映霜啊,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了?”
方晓银想起她叫自己“大哥”,才觉的自己就是秦映福,一时心念急闪,见她正瞧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假装神情自若地道:“你长大了,我一时认不出了。”
含香仙子此时也站起身来,正待要开口说话,却看到地上那点燃的火线,再朝前看去,又看见刚才方晓银背对她们时刨出的霹雳火珠,当下明白了什么,失声叫道:“江南霹雳堂的火器?”
秦映霜闻言一怔,这才低头看到那根燃着的引线,猛然间想起传闻江南霹雳堂的火器威力无比,若是炸开,在场的三人恐怕一个都活不成,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再与方晓银说话,一把推开了方晓银,俯下身用手捏住了那已快点到头的燃烧火花,口中颤声道:“哥,你快走开。”
方晓银被她一推之下,已在一丈外,这才记起地上的霹雳火珠的引线,刚才已被自己无意间点燃,又听到她叫自己走,就想趁势离去。
正欲离去,心中想起这个几欲要了自己性命的女人,忍不住回头又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已把地上的引线捏熄,她那脸上惊恐又带幽怨的眼神正看着自己,昨晚夜探客栈也见过她这种眼神,似曾相似的感觉刹那间又在方晓银心头涌起,心中惊惧一时忘却,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却不知已错过了走脱的最好机会!
秦映霜呆呆地看着方晓银,大石边上的含香仙子也走了过来,像秦映霜一般,默然无语地看着他,心里也是把他当成了朝思暮想的秦映福。
方晓银想的是秦映霜那似曾相似的姐姐眼神,秦映霜看到“大哥”,小时片片段段的情景一一在心头忆起,丝丝亲情涌上心头,含香仙子却是记起初次见秦映福的那段时间,一片树叶落下,三人一时无语。
又是几片树叶落下,正落在方晓银的头上,方晓银却毫无知觉。想起以往梦中常常梦到大哥,醒来却是人影全无的失落,想起自己听到大哥的噩耗曾失声痛哭,现在看着眼前真实的“大哥”,秦映霜心里终于有了那久已不见的暖意。看着方晓银头顶已快被树叶盖住,秦映霜终于笑道:“哥,你在做什么呀,是不是你很冷?”见方晓银没说话,还是刚才那般神情呆呆地瞧着她,不由娇声道:“哥。。。。。。我和你说话呢,你都不睬人家。”
方晓银见秦映霜幽怨的神情已变,不似刚才那般熟悉,又听她在问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却想不起她问的话,只得道:“你说什么?”秦映霜见他没在听自己的话,不由走上前象小时般双手抓住方晓银的右手摇了摇,抬头瞧着他,娇声道:“哥,人家和你说话你都不听,你看你,头上这么多叶子,人家还以为你很冷,要树叶做帽子呢。”
她那幽怨的眼神过后,方晓银却是又记起以前她给自己的那一剑,见她走近,心里不觉一跳,只是看她神色又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大哥,想到这里,不由心里暗暗感激秦映福那个死人。
直待她走近,才发觉自己还比她高了半个头,又见她摇着自己的手臂,若是别的女人摇他手臂,他当然喜欢,至少不会害怕,只是看到秦映霜突然走近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不由心里戒备。
却见秦映霜抬头瞧着自己好一会,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才放开自己的手,举起手臂伸向自己的头顶,方晓银不知她意欲何为,见状不觉有点慌道:“你干什么?”秦映霜却是白了自己一眼,仍不说话,只觉她的手在自己头顶上轻拂了下,这才听她道:“哥,我怕叶子里面会有虫子咬你,就帮你拿掉。”只见她手上已多了几片树叶,却是没有虫子,那树叶正是从方晓银头顶上取下来的。
看她那样的神态,认定了自己就是她的大哥,方晓银想到此处也终于放下了心,心道要走也不急一时,现在就离开恐怕被她怀疑,想到此处便不再心惊,学着“大哥”的口吻道:“瞧你傻的,叶子上哪有虫?”秦映霜见他终于开口说话,脸上不觉难掩喜色,当下抱住了方晓银的手臂又摇了摇撒娇道:“人家哪里傻了?你以前不是常说掉下来的叶子里面有虫的嘛,哥你忘了呀?记得小时树叶掉到我头上,你总会帮我拂掉的。”
突然被她抱住手臂,见她的头还靠在自己肩上,方晓银只感到一阵淡淡的女儿体香传入鼻中,一时心中一荡,只是想起刚才她那言语,却是心中一凛,暗想难道她怀疑我不成?
正思索间,却见秦映霜已把脸贴在了他的面颊,轻声道:“哥,你怎么了?声音都变了。”秦映霜贴着他的脸,柔柔滑滑的,方晓银自是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只是听到她问起的那句话,不由全身一震,确实,自己几乎把秦映福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了解透了,却是从来没想到过声音的问题,他也没听过那秦映福的声音,又想就算听过了也学不象。
秦映霜只觉方晓银全身抖动了一下,当下又撒娇道:“哥,你倒是怎么了?我问你话你老不睬人家。”
看着秦映霜好似关切的眼神,想起那幽冥教的事,方晓银不觉心中一动,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去幽冥教回来后,我受了点伤,当时伤没好,又生了一场大病,病没好之时,又饿了一个月零一天,等饿昏了头,想带伤带病带饿去找食物的时侯,才发现衣不蔽体,不能见人,等我找来了衣服后,才发现兜兜里没有银子买吃的,等我向个好心人要来了银子后,半夜去小便的时侯又给贼偷了。”言罢,方晓银脸上神情极是凝重,见秦映霜含着泪花等着自己说下去,又穷思竭虑想了半天才心情沉重地道:“自那以后,我就发觉声音不象以前那般好听了。”
刚才那番话实是漏洞多多,只是秦映霜被他说的心情悲凉,几乎要流出泪来,哪还能去细细分辩?一旁的含香仙子听了也是默然无语,脸现悲色,两女方才自是不知“秦大哥”受了这么多的苦。
却听秦映霜含着泪神色幽幽道:“哥,现在你还有心情自夸,你以前的声音也不怎么好听,还是刚才你说话的时候好听。”方晓银闻言怔住,一时答不上话来,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还好秦映霜并不追问,只是她又问道:“你说银子给贼偷了,那后来呢?”方晓银却是一时还想不出该怎么答,又想了想后,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叹气声中,自是在思索该怎样答她,让她不起疑心。</p>